“好。”落音笑著應,神色平和,舉止得當。
她知道春說是在刁難她,可誰讓自己是新人?人家那幾個侍候池淨的人幾乎都是一起長了十幾年的,對她一個剛來幾天的外人,自然有著極強的抗拒心理。就像無論到哪裏,新員工剛去上班時老員工開始總會有排外的現象,等大家熟了就好了。
春說見落音如此沉的住氣,絲毫不見情緒外泄,她越是這般穩重,她心裏對她的排斥越是重了一分。
她心裏不悅,麵上卻是笑著提出了一個要求刁難她:“嗬嗬,妹妹這樣乖巧,想來兩三日就能完成,回到府裏吧?”
落音神色恭敬,心裏卻是有些不耐起來,平靜的應了一個字:“是。”
別以為她性子好就是個任人欺負的,她不是無法反駁,隻是現在初來乍到,不易鋒芒畢露。
將簡片編書容易,可要是落墨就難了,沒個四五天,是做不好的。
被人欺負成這樣了還這樣平靜?
春說心裏無來由的一慌。
對了,她討厭她就是因為她這幅永遠溫和不興波瀾的麵貌,太過從容,因從容而安定,因安定而有一種讓人看不透的淡泊,像是高深了她們一等般,有點公子的味道。
她以為她是世外仙人啊,一幅看破紅塵的樣子!
她本以為落音不可能刻好簡片,這次過來是想擠兌她一翻,沒想到她竟把竹簡刻完了。沒能挑出落音半分錯處的同時又惹自己不高興,她眼底深處閃過一道寒光,麵上卻是親切的上前一步,拉住了落音的手拍了拍,笑容滿麵:
“那可是辛苦你了,這幾日怕是要熬到大半夜了,公子知道了一定會覺得你是個懂事的。唉,要不是車大人人手不足,我們幾個裏邊又隻有妹妹你是識字最多的,不然我也不敢冒昧的做這主了。可我們總歸是公子的人,應當為公子分憂。”
落音展顏一笑,跪坐下去,不著痕跡的把手從春說手裏抽了出來。她拿起案前紅漆竹籃裏的線,再拿一片簡片,頭也不抬,一幅認真的樣子,邊比著簡片的寬度打結邊道:
“還請姐姐讓人送了筆墨硯台等相應的東西過來,落音就不占姐姐的時間來教導於我了。”
她話說的十分客氣謙虛,心裏卻是不待見這人。刁難她也就罷了,還不想落個惡人的名頭,做出一幅無奈的好人模樣。
好,這事她記下了。
誰人不知池淨雖是寧國國主唯一的嫡孫,卻是沒有住在宮裏,而是在宮外另有府邸,基本上不管宮裏的事!欺負她新來不知道麼?
聖學殿再怎麼忙,不過是教些皇親國戚的子孫學習的地方,她所刻的也不過是一些學習的書籍,這種芝麻大的小事還能“憂”了池淨去?
分憂?
不要以為她不知道是她春說央求那什麼車大人讓她來這裏做事,夏言秋語冬話那三人同意她來,對她應該是試探或觀察,隻她春說,嗬,不就是想給她個下馬威麼?
就在落音背過身坐下去後,春說臉上的笑容立刻隱去,眼裏透出一抹狠光。她盯著坐的端正規矩的落音一眼,隻覺她身上的正朱色的深衣特別的刺眼,轉過身,關了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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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裏空氣寒冷,一出偏殿的門春說就打了個冷顫,她轉到後殿從偏門輕聲進去,就見與她服色相同的秋語,帶著責備的目光望了過來,想起剛才刁難落音的話,覺得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