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不下苦功花不開”(3 / 3)

……

好不容易算是吃完了飯,大家紛紛離席。詹處長已喝得搖搖晃晃,一隻手搭在彭小姐身上往外走。出來門就往一輛奔馳車上上。李萬基急忙跑過去,喊住了詹處長。講了幾句話,詹處長拿眼瞟了一眼李經緯。李經緯從包裏掏出錢給詹處長,沒有接。李萬基就打開車門,一把奪過錢扔進了車裏。李經緯過去對詹處長說:“都拜托老兄了。”

詹處長手一舉一舉地說:“好,好。”說完拱進車裏,坐在了彭小姐身邊。車子忸怩了一下,擠進了車流。李經緯看著湮滅在車流中的車子,心情異常擔憂和沉重。李萬基看出了他的心思,說:“這事八成辦成了。”

“誰知會不會有結果。”

“他隻要收下錢,一般不會有啥問題。”

李經緯就要回去,李萬基也不再挽留。李經緯帶著幾分酒興,說:“多虧你老兄了,如能見到老冀,一定代我轉達對他的感謝,以後兄弟如有出頭之日,定將報答。”又說:“這錢算是借老冀的,以後一定要還。”

“還不還是小事,隻要能把事辦成。”

兩人握手言別。

返回路上,車上播放著《紅太陽》歌曲,屠洪剛唱道:

櫻桃好吃樹難栽,

不下苦功花不開。

幸福不會從天降,

社會主義等不來。

……

李經緯聽著,心裏酸楚得難受,閉著眼睛靠在車座上想事情。諧著歌聲,耳邊仍是那些百講不厭的什麼一個挨一個地打,有冤枉的;隔一個打一個,就有漏掉的。某市”明碼標價”,縣級二十萬,副縣級十五萬,科級十萬,副科級八萬……李經緯竊想,真要弄到明處,也好了。大清時期實行捐官,社會也沒有亂成什麼樣子。目前市裏財政這麼緊張,一年賣他個百二八十個縣科級,弄個千二八百萬,城市建設能幹成多少事情,起碼供水緊張問題給解決了。而現在,這些錢都不明不白地進入了私人腰包,真真的太可惜了。不僅如此,還為腐敗行為提供了土壤和環境,陷我黨我軍無數優秀人才於不義之地,既糟蹋了幹部,又汙染了世風。又講現在什麼都是假的,過去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現在連眼見的都是假的。說一個人上街買了個小孩,明明是個男孩,眼看那小雞雞直撅撅長著,誰知回家一撥拉掉了,原來是蠟做的。還能做假頭發,假鼻子,假屁股。另一個說,你說那不稀罕,現在大地方能做假處女膜,小姐們賣了幾年,到醫院做個簡單的小手術,又成了大姑娘堂而皇之地嫁了人。說得車上人哄堂大笑。聽著聽著,李經緯的思想又回到自己的事情上來。他想到了偉大的老冀,身陷囹圄卻仍在為自己兩肋插刀,想到自己過去對老冀的種種猜忌是何等荒謬。不由又想到了那個紈袴子弟詹某人,一副輕浮、輕佻的樣子,一個地地道道的混世魔王,他憑自己這個形象在他的舅舅麵前說話能有多少分量。他的舅舅畢竟是個省一級的幹部,官階至此,必然要有些一定的修養和原則,難道隻憑詹某人的一張嘴,就會去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小科長謀官。又想到假如那省長真是個貪官汙吏,或許還有些可能性,但要不是那號人呢?而且要是和朱市長或林書記的關係到了不了那一步呢?再一點,詹某人會不會把這錢送到他舅舅的手裏?就是送去,會送多少?他總不會一個不落地全送去吧。一共才七萬元,他從中再落些,剩下仨核桃倆棗省長會不會嫌少而不辦?或是隻簡單應付一下?想到孔祥東說的當一個正科的校長就要上五萬,當個辦事處副主任要上老婆,而自己要謀一個副處級,區區幾萬元算個什麼?想到這裏,李經緯又是緊張得大汗淋漓。但又想到了李萬基的話,又想到老冀多年闖蕩江湖的經驗,心中又存一絲僥幸。就這樣翻來覆去地想著,車子到了N市。

晚上,李經緯把情況告知了霍哲,霍哲隻是笑卻不說話。末了安慰說,隻要送去就會做活,說不定會中哩。就這一句話,使李經緯免去了失眠之苦,昏昏沉沉地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