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我主要是年齡大了,你也知道,一過四十五歲,上副縣就不再考慮了,所以想的多些。”
“你放心,隻要我能做到,就一定會盡力幫你的。”
李經緯說了聲謝謝,正要往外走,聽到外麵有人喊道:“剛小姐,掀開簾,快點。”
剛科長過去掀開簾,隻見任世屯搬了一塑料筐冰激淩和花花綠綠冰棒,彎腰哈背走了進來。剛科長一邊打簾一邊喜滋滋地說:“小任,你是幹啥哩。”
任世屯看見李經緯在這兒,打了個睖睜。卻馬上回過神來,說:“哎呀,李科長也在這兒,來吃,吃。”
剛科長說:“在哪兒弄這麼多這東西?”
任世屯說:“一個老鄉,辦了個乳製品公司,今天是第一鍋。來,大家品嚐品嚐。”
這時,隔壁的行政科、保衛科、接待處的同誌們都聞風而來。剛科長的二哥也趁勢進來,拿住一個冰棒就往嘴裏塞。大家你一個我一個,津津有味地吸著,舔著。
李經緯一看這場麵,傻了眼。正要離開,任世屯拿起一個就往李經緯手中塞,說:“李科長,你老兄嚐一個,好吃得很,還是從廣東引進的工藝哩。”
李經緯身體往後趔著,說:“我胃不好,從來不吃涼東西,謝謝。”
任世屯說:“吃一個又何妨,我就不相信吃一個冰激淩就把胃弄壞了,是不是?”說時麵對大家眨眨小眼。於是大家都說吃一個李科長吃一個李科長。剛科長過來抓過一根硬塞到李經緯手中。
李經緯沒法,接了過來。任世屯一嘴白沫突然說道:“哎呀,李科長,你那篇散文拜讀過了,真是精彩之至。我就要剪下來,誰知王勝利這小子已經貼到了本子上。沒法,我就把其中一些精彩段落抄了下來。什麼‘無大家閨秀之風姿,有小家碧玉之靈氣……’真是對仗公整,意境深遠,讀起來珠圓玉潤,朗朗上口。不要說賈平凹、王朔,就是魯迅、郭沫若也無非如此。”別的人一聽都跟著瞎哄哄。任世屯接著說:“你們都不知道,李科長還是省作協會員哩,你們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大家問意味著什麼?任世屯說:“這意味著作家。”“真的?”任世屯說:“你們不知道吧。”大家說:“小任你懂的可不少。”
李經緯被大家弄得臉上熱乎乎的,對著任世屯說:“我的文章怕一輩子作不好了,你的文章才真正叫做大文章。”
任世屯說:“我的肚裏有幾顆米,你老兄還不知道。”
李經緯說:“你沒聽古人講,‘人情練達文章’,‘功夫須在詩外’,你老弟的功夫可真了得。”
任世屯被說得登時變了臉色。剛科長一看不對勁兒,趕快岔開話題說:“都快吃,每人三個,吃不完不能走。”任世屯又恢複了原來狀態,說:“哎,今天可不是白吃啊,今天是做廣告,各位哥兒們姐兒們要廣為宣傳啊。”大家紛紛說:“就知道小任的東西不能白吃。”任世屯說:“百分之五提成,也不讓你們白幹。”
李經緯從人事科出來到大辦公室,還好,施桂枝還在,不過不是在練字,而是在對著小鏡子呲著嘴塗口紅。看見李經緯進來,慌慌張張地把鏡子往抽屜裏塞。李經緯問:“有人打電話找我沒有?”
施桂枝說:“沒有。”
李經緯來到自己辦公室,又撥通了省城老冀的電話。
“喂喂,是金屋房地產開發公司吧,老冀在不在?”
“你是哪兒,你貴姓?”一個小姐答道。
“我是N市政府,姓李,找你們冀總。”
老冀過來接住了電話。”是李老板嗎?你好,有何吩咐?”
“沒啥事,昨天一路順利吧。事辦啥樣了?”
“很好,很好,今天一早就把東西送去了,老頭們高興得手舞足蹈,多虧了你老弟。回來一定好好感謝你。”
“那就好。還有個事啊,昨天你走時,忘記了帶我的基本情況。”
“可不是,昨天一時慌張,忘了,你抓緊送過來。”
“我這兒太忙,我現在說著,你記記行不行?”
“那咋會中,那麼長,我的字寫得跟棍戳一樣。”
“那咋辦,要不我用傳真機給你傳過去?你那兒有沒有傳真機?”
“你雞巴這個人真沒法說,給省長看哩,拿個傳真像啥。你抓緊送過來。”
“不行,我這兒太忙,省環保局正在這兒檢查工作,我一會兒都離不開。”
“你真是大姑娘要飯--死心眼,就不能編個過,市政府離開你就不轉圈了。這樣吧,你真來不了就寄過來吧,知道我的地址吧?”
“名片上的地址行不行,有沒有變化?”
“沒有,你抓緊寄過來。”
對方放下了電話,李經緯的心隨之咯噔了一下:關於錢的事,老冀隻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