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戀戀筆記本》裏不時抓狂的艾莉,她陪諾亞首次訪那所舊宅,兩人燭光下麵對著一件件褪去衣裳。諾亞對艾莉輕描淡寫地引了惠特曼的詩說:沒有什麼會失去,沒有東西能夠失去。那是《草葉集》內的一首,詩名叫《延續》,失去其實是容易的,詩人才因此寫逆命運的詩。
也去看了林徽因在徐誌摩死後寫的紀念文章,說徐出事前一晚和林會過麵,分手後他還回來訪林不遇,留下字條寫了“定明早六時飛行,此去存亡不卜。”
所以,詩人不該寫讖語。
青春期時特別想嚐試抽煙,拿到煙很容易,因為是輕微的出軌,大概也是這種好奇感覺,便偷偷嚐試了幾次,後覺得抽煙很虛無,一下便停了,可能覺得,死去的已經死去,我自己就是自己。你對著我,可以哭,可以笑,可以發呆,可以賭氣,可以隨意穿著,你覺得舒服,我便喜悅。
早上吃的是蜜糖水、牛奶、雞蛋、咖啡、朝露、晨光,小汽車剛出爐的笛聲,大巴士的蹣跚,不願上班的人烤焦了沮喪,踏單車的小孩追逐踏單車的男人,他們不知路是否展開到廚房,浴室,還是馬兒不回來啃葉子的荒原,嗯,荒原,荒原是一組詩,和一個不存在。
Godard的電影不同於一般的,他把電影看成政治媒介,用來打破貌似平安的生活幻象,很多人受不了他,中國人過了幾十年政治口號下的生活,可能更受不了他;看他的電影看不下去的話,是時代的問題,你朋友說你太年輕,很對。但也可以找他的《Breathless》看看的,片裏的女孩,不巧是拍20世紀60年代那出《你好,憂愁》的女孩。
麵前有紅酒,開始忙的時候喝得特別多,有倫敦書評,裏麵介紹去年布克獎入圍作家叫加納伯的女詩人寫的詩,我發現完全不對勁,有一個蘋果寫的時候已經被我咬了一口,有小兔子牙簽筒眼睛亮亮的像害羞。
耳朵聽的是布拉姆斯的第一交響樂,心裏聽的是我們說的第一番話,可是什麼話我回想不起來了。
夏目的《其後》,小說的開端是這樣:一看,枕邊的鋪席上落了朵複瓣茶花,昨夜,分明聽到它落地的聲音,也許是夜靜的緣故?因了確定,右手搭在左胸前,仔細數著心跳是否正常,隨後,便睡了。
你可以用手心,聽我的心跳。
早晨烤了紅薯,還有小麵包,泡了綠茶,你說自己吃的是小牛、小豬和綠池塘,你把它們都吃了,還自言自語了良久。
你的舞步,一步一步貼在心上,你不勻稱的心跳依你的字句的節奏,它在你的嘴唇,鎖骨,和手掌上的速度不一樣,就像衣物在你身上晃動的節奏也不一樣。對你的想念節奏也有緩急的,有時很安靜,像午後喝咖啡那樣想你。有時巴不得把你抱得很緊,喘不過氣。
咖啡、奶茶、芝麻水,各喝一杯。外婆說你穿的衣裳比她還要老氣,你對她說你也不知為何跟大家總格格不入,你覺得自己甚至跟鄉村的小豬都格格不入。
朋友來短信說有一本書要送給你,問及才知是《郵差》。你看過。那男人拍完電影後還未來得及剪輯就死掉了,你胡想,如果你也死掉,他將多難堪。
情人節對我來說是一顆空洞的牙齒。就像《成長教育》裏的珍妮忽然明白過來:其實,我沒有老,依舊天真爛漫。
我的夜濃重了,夜涼還是投入衣裳的,雖然冬天的氣息幾乎全退卻了。你十三歲時倔強的樣子是怎樣的呢?當時即使有大姐姐勸說你,你大概也是我行我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