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似是被嚇了一跳,他怔然抬頭,柔聲喊她,“幺兒,沒事的,讓、讓爹爹再想想辦法。”
她是他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疼了足足十六年,斷然不可能將她送給殘暴無道的南夷國主為妃。
可是兩萬精兵,對於小小的漠北城來說,是個太過龐大的數目,想要對付他們,如同蚍蜉撼樹,談何容易?
“爹爹,我……”
“幺兒,爹爹是絕不會把你交給他們的,你大可以放心。若你現在是來說那些喪氣話的,那你可以出去了!”
林父的決定不容置喙,這個男人明明已是強弩之末,卻還是願意用不算寬廣的肩膀為她撐起碧海藍天,父愛如山,林漪心頭動容。
她抿了抿唇,掩去情緒,巧笑嫣然,“爹爹,您想哪兒去了。我是想,也許我有辦法保住漠北城,隻要您將五千親衛交於我,我可以讓他們屍骨無存!”
“休得胡鬧,女兒家家說的什麼昏話?”
“爹爹,昔日榮國有陸嫣為帥,為什麼我不可以呢?此事皆因我容貌而起,我應該站起來保家衛國,而不是躲在爹爹的背後當個縮頭烏龜。”
“你……”
“相信我,如果我們不戰,也是必死無疑。”
背水一戰,應該就是這樣的情狀了。
林漪說的沒錯,林父沒有後話,他別開了眼,略一思忖,“你想用什麼法子?無論如何,我不能輕送百姓的性命。”
隻要林父肯妥協,林漪的計策已經成功了大半。
“爹爹,我們可以用陣法。自古以來,以少勝多的例子多有奇招,漪漪雖然不才,但是也略通五行八卦之術,有奇門遁甲為我們鋪路,定能將那群蠻子一網打盡!”
“五行八卦?”林父一臉大寫的懵逼,他都不知道女兒是什麼時候學的這等旁門左道。
林漪幹咳了一聲,巧妙的轉移了話題,“屆時,我們以鼓點為號,利用八卦走位,便可以製出幻象。我方才觀過天相,近兩日無星無月,正是好時機。”
“那你與我詳說,等有了明確的籌謀,我才可進一步指揮。”
如此,父女倆掌燈一夜,商議作戰大計。
三日之後,屯兵圍城的南夷兵就快要按捺不住心頭的戰意,主戰的將領也已經有了初步的作戰計劃。
嚇唬夠了漠北城的老百姓,是時候要出兵了。
主將正在帳子裏做著夢,還沒等到天明,就聽到了來自敵軍的號角聲。
主將打了個激靈坐起身,心頭哼笑,“真是趕著上趟的找死!”
金戈鐵馬之聲傳入耳際,主將披掛上陣,他帶領著迅速集結的精兵首先跨出了兵營。
他一馬當先,無疑增長了底下眾人的殺伐之氣。
天還太黑,他們舉著火把,圍堵到了南邊的城門口。
聲音是從這裏傳出,必然會從這裏開始進攻。
方一及進,就見著南城門前不知從何時起多出了一支矗立的軍隊,為首有九九八十一位騎兵,分門別類,而他們身後,卻是看也看不清的步兵,黑壓壓的一大片,起碼上千人。
主將可沒有心思管對方到底有多少人,敵寡我眾,光是人數上就有壓倒性的勝利。
城門忽而大開,深夜的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兩個小兵搬出了三架不同的大鼓到了城門前。
少頃,穿著鎧甲的林父帶著兩個碩大的鼓錘站到了三麵鼓前。
這孤零零的架勢,主將看的差點笑出了聲兒。
“林鑄老兒,你這不是糊塗了吧?怎麼的,準備來陣前唱曲大鼓投降?”
南夷國的軍隊裏驀地爆發出哄堂大笑,氣勢陡增。
林父並沒有搭理,他舉起鼓錘,在最中間的那麵鼓上敲起了連串的鼓點,這便是要開戰了。
主將的笑意漸收,他一揚手,號角喧天。兵刃交雜之聲響徹天際,威勢撲麵,四處都是銀光雪亮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