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能堅持的!就是有點困,有點渴!”麵對學生們的關心,譚千秋輕輕地笑了一聲說,“我鼓勵你們一定要堅持,我當然就更得堅持了!”
劉紅麗說:“老師,您困的話就先睡一會兒吧,睡一會兒精力會更好些呢!”她的話得到了李東和王克、餘建的附和。但是譚千秋卻說,他不能睡,他要堅持,要與他們一起跟恐懼戰鬥,等待救援人員的到來。為了不睡著,他還讓劉紅麗、李東他們幾個不時地叫他一聲,趕跑瞌睡蟲。
擔心譚千秋老師會一睡不醒,學生們每隔一會兒,便呼叫老師一聲。他們對老師雖然僅是一句簡單的問候,但這句話卻如同生死線上的一根堅韌的紐帶,將他們與老師的生命緊緊地聯係在了一起。
學生們後來才知道,當時譚千秋因為流血過多,身體已接近虛脫,很困,很口渴,但是,他擔心自己睡了後不僅不能給學生們鼓勁,讓他們堅強地戰勝恐懼,等待營救,還有可能自己一睡之後再也醒不來,給孩子更添恐懼!他一直努力地堅持著!堅持著!
天越來越暗了,陣陣寒風吹過,氣溫也直線下降。不一會兒天上又下起了暴雨,雨水無情地澆在他們身上,他們冷得瑟瑟發抖。更可怕的是,那些斷壁殘牆被雨淋了後,還在不停地坍塌,斷裂……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老師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了。李東和劉紅麗敲了很久的課桌,終於將譚千秋敲出聲來。
“孩子們,我沒事的,放心……”譚千秋努力地說,“你們更要堅持!記住我的話!如果老師真有什麼意外,這就當是老師給你們上的最後一課吧!”
“不會的,老師,你不會有事的!嗚嗚嗚……”孩子們都哭了,“老師,我們很喜歡聽你上課,你一定要堅持啊!你說的,隻要堅持就有生的希望!”
就在此時,又一個大的餘震發生了,劉紅麗他們感覺到又一塊水泥板砸了下來。隨著一聲沉悶的響聲,他們再次驚慌地哭喊起來。哭喊了一會兒之後,他們突然發現了異樣——為什麼譚千秋老師沒有安慰大家,叫大家鎮靜呢?
“譚老師,譚老師!”學生們邊哭邊喊,然而,譚老師卻再也沒有回答他們了。
“同學們,別哭了,譚老師為了保護我們不受傷害,已經犧牲了,他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我們的生命,我們如果有機會被救出去的話,一定要記住他的這份恩情!”李東對劉紅麗等另外三個同學說,“譚老師叫我們要堅強,要堅持,我們一定要聽他的話,努力堅持,保存體力,等著援救!我們不能讓譚老師白白犧牲,我們一定要爭取活著走出去,把譚老師的故事告訴天下人!”
李東的話讓其餘三個同學止住了哭聲。是的,老師給自己上的最後一課就是如何堅強、堅持,以及舍己為人的精神。一定要牢記老師的教誨,並按老師的要求去做!.
之後,四個學生手拉著手,相互鼓勵,團結一致,頑強地堅持著。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掛了彩,疼得要命,又餓又渴,但他們一直沒有放棄!經曆了生離死別,他們更堅強了。
災情發生後,公安部消防局局長郭鐵男少將在第一時間趕到東汽中學垮塌現場,指揮搶險救人。盡管有心理準備,但現場的慘狀還是讓所有人吃驚:四層高的教學樓隻剩下幾麵隔牆,二樓以上的水泥板僅由斷續的細鋼條連著,懸掛在傾頹的殘壁上,二樓以下,幾乎呈粉碎狀堆積,旁邊的主樓也嚴重變形,許多空洞洞的窗口外,懸著破碎的窗簾……
隨後,中國地震救援隊、廣東武警某部官兵又先後趕來,一起加入救援工作。
隨著時間的推移,被砸得慘不忍睹的學生屍體被從廢墟中刨了出來,同時也救出了一個又一個奄奄一息的學生。
5月12日晚9時許,當救援人員挪開一塊斷裂的預製板時,他們看到了一個頭發花白、後腦內凹、被砸得血肉模糊的人趴在一張已經被砸變形了的課桌上。課桌下,有四個已經昏迷,但還有生命跡象,看上去並無大礙的學生。他們連忙將孩子們救出,迅速送往臨時醫院搶救。這四個學生就是被譚千秋用身體保護而逃脫死神之手的劉紅麗、李東、王克和餘建,而那位被砸死的正是譚千秋老師。隨著學生們的相繼蘇醒,關於譚千秋老師舍己救人的事跡便傳揚開來了。
CHAPTER 3 情動天下,好老師的故事在淚水中傳遍五湖四海
5月13日淩晨,譚千秋的妻子張關蓉在家焦急地安頓著隻有2歲的小女兒譚仙子時,聽說學校有一個老師在死之前用自己的生命救了四個學生,她很感動,雖然此時丈夫仍然杳無音信,但焦急不已的她還是自言自語地說:“東汽中學有這樣的好老師,真是令人榮幸。”
誰知沒過一會兒,她卻接到通知,讓她到營救現場去。她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慌忙將女兒交給同事後,便向營救現場衝去。她一邊跑一邊在心裏祈禱著,希望丈夫能夠死裏逃生,哪怕就是殘廢了,隻要能生還,她也開心。然而,當她到達營救現場時,人們卻帶著一種凝重的表情看著她,並把她引向了操場的臨時停屍處……看到丈夫的遺體,她忍不住撲上去放聲痛哭:“仙子還這麼小,你怎麼舍得離開我們母女啊?你怎麼這麼狠心啊?”她用丈夫那粘滿泥土的手不停地摩挲自己淚如泉湧的臉,泣不成聲。
張關蓉也是東汽中學的老師,教初中和高中的化學。三年前,譚千秋與前妻因感情不合離婚後,她嫁給了譚千秋,並於次年生下了女兒譚仙子。嫁給譚千秋後,她對譚千秋的第一個女兒譚君子視若己出,並贏得了譚君子的尊重和親近。盡管父親的家庭進行了重新組合,但是譚君子的學習成績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2006年7月,她以高分考進了北京大學法學院。
那天晚上,張關蓉守著丈夫的遺體一夜哭泣,也一夜未眠。5月13日天蒙蒙亮時,她開始仔細地擦拭起丈夫的遺體來,將丈夫臉上的每一粒沙塵都輕輕拭去,細細梳理丈夫蓬亂的頭發,梳成他生前習慣的發型……丈夫是一個愛幹淨且講究的人,她不能讓丈夫身上有一點兒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