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葦的手剛要伸進鳥巢,邢老師製止了他:“不要捉。這些鳥非常機敏,你若動她的鳥巢,細心的媽媽會發現她的家不安全,會放棄這個家,這樣它的孩子會餓死的。”
伍葦縮回了手。邢老師鬆開手,葦稈像彈簧一樣晃動了幾下,又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他們繼續朝裏麵走去,忒兒的一聲,一隻鳥兒冷不丁飛了起來,嚇了他們一跳。不用說,又遇到了鳥巢。還真是的,這回讓伍葦驚喜的是,鳥巢築在葦的根部,鳥巢很大,離水麵很近。裏麵有幾隻鳥蛋,像麻雀蛋一樣有許多雀斑,比雞蛋略小一點,是水雞蛋。
“邢老師,把水雞蛋撿回家,用水雞蛋炒青椒,可新鮮了,可好吃了。”
“好吃也不能吃!一個水雞蛋就是一個鮮活的生命。這是鳥的天堂,我們不能破壞它。今天咱們的任務是采葦葉,知道嗎?”
“嗯。”伍葦應了一聲。
采了好長時間,伍葦說:“邢老師,葦葉夠了。”
“不夠,遠遠不夠。”
“采這麼多葦葉幹什麼?”
“賣錢啊!”
“什麼,葦葉可以賣錢?”
“小傻瓜,”邢老師這才對伍葦講實話,“要到端午節了,城裏的人要吃粽子,葦葉還不是我們為他們提供?”
“原來是這樣。”伍葦樂了。
CHAPTER 5
星期六,邢老師背上葦葉帶著伍葦進城去。
走進菜市場,裏麵到處是忙碌的景象,小販們在不停地吆喝。邢老師從包裏掏出葦葉,葦葉已經被邢老師分好了,一小把一小把用細毛線紮起來。
就在這時,一位婦女走過來問:“這葦葉多少錢一把?”
“五毛錢。”邢老師說。
“能便宜一點兒嗎?”
“不能。”邢老師說,“你看看葦葉又嫩又寬,多好啊!”伍葦真希望老師把價格降一降,一小把葦葉五毛錢,太貴了。
沒想到婦女看看葦葉,不再還價,買了幾把。還是城裏人有錢,好多人都圍過來買葦葉,比預想的要順利,葦葉很快賣完了。
在回家的路上,邢老師高興地對伍葦說:“這樣采下去,你的學費也不成問題了。”
聽伍葦說葦葉能賣錢,伍葦的爸爸媽媽好像找到救命的草繩,找到了發財的路。還是有知識好,生活在五百弓這麼多年了,麵對這片偌大的蘆葦塘,很多人選擇了放棄,而他們無奈地留了下來,隻能割蘆葦為生,現在又多出一條發財的路,這讓他們欣喜不已。
伍葦的爸爸媽媽整天在蘆葦塘裏采葦葉,然後把葦葉批發到城裏去。再後來,有車也開進了五百弓,開進了蘆葦塘。
本來不起眼的蘆葦一下子香起來,葦葉值錢了,這是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事。端午節過去了,不再有人吃粽子,葦葉也沒人要了,五百弓又恢複了平靜。
CHAPTER 6
時間過得真快,伍葦在五百弓小學已經念到二年級了。
由於一年級沒有招到一個新生,這就意味著五百弓小學將麵臨著關閉。
“伍葦,下學期我們這個學校就不存在了。”
“為什麼?”伍葦感到詫異。
“你已經念三年級了。”邢老師說,“該到鎮上去念書了。鎮上很遠,你可以買一輛自行車,騎車去上學。”邢老師歎口氣,“我也到退休的年齡了,我該回家了。在五百弓小學好多年,我對五百弓小學還真是有感情,真是舍不得離開這兒。”
聽了老師的話,伍葦的心裏酸溜溜的。
兩年以來,五百弓小學第一次來了一位客人,伍葦好奇地望著他。
“伍葦,咱們在這個學校裏待了兩年,要分手了,一起合個影,好嗎?”
“好啊。”伍葦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照相。
“來認識一下,這位是邢大學生。”邢老師向伍葦介紹年輕人,他又向年輕人介紹伍葦,“這是五百弓小學唯一的一個學生——伍葦同學。”
“爸爸,你們就在國旗下合個影吧。”年輕人對邢老師說。伍葦馬上明白,眼前的這個攝影師是邢老師的兒子。
“蘆葦塘很美,把它作為背景取下來。”邢老師手搭在伍葦的肩上,看起來不像師生倒像祖孫倆。
“好嘞。”年輕人瀟灑地甩了一下頭,“到哪兒找這麼美的地方?真是人間仙境。大學校園雖然美,那是刻意裝飾的,不是純自然的。爸爸,笑一笑,伍葦小同學,不要緊張,自然一點。”哢嚓,哢嚓……
邢老師的兒子好像喜歡上了五百弓,他說:“大學畢業後,我就來五百弓創業……”
三年級開學,伍葦去鎮上中心小學念書了,邢老師退休回家了,五百弓小學也不複存在了。每次放學回家,經過五百弓小學時,伍葦總是扭過頭望著荒涼的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