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采萱說:“是,這都是基本的高墜驗屍理論,剛走出校門的法醫也不大可能會產生差錯。我主要的工作是解釋死者妻子龐玉夢提出的疑點。我在肖景輝墜樓的十二樓空調上發現了少許衣物纖維和血跡,經化驗,這些證物都來自肖景輝的身體。也就是說,他在墜樓期間,曾在十二樓的空調棱角處發生磕碰,這可以解釋他身上的疑似打擊傷。”五9㈡b0∪ok@@

“而五樓的圍欄上則發現大量衣物纖維和噴濺形血跡,還有一小片骨骼碎片,這些物證也和肖景輝身上的傷痕吻合。他在墜樓期間,左臂揮舞時撞上了窗口的圍欄,由於衝擊力很大,他的左前臂在瞬問折斷並和軀幹分離,飛到距離他身體的幾米遠處落下。這是龐玉夢質疑的兩個主要方麵,卻都不能構成他殺的證據。”李觀瀾說:“既然這樣,是不是可以用自殺定論?”

蘇采萱說:“還是那句話,從法醫的角度來說,高墜案件的自殺和他殺很難評判。除非現場留下明顯的搏鬥痕跡,或死者身上有明顯的刀傷,或與落點方向相反的打擊傷,否則無法做出公正的判斷。我在做現場勘驗報告時,不會明確地表達自殺的結論,隻會注明暫時未發現他殺痕跡。至於外圍的調查,那是你們刑警的事,恐怕也要取決於市委常委會的研究結果。”蘇采萱把市委常委會將要為肖景輝的案子定調子的事情告訴給李觀瀾。

李觀瀾說:“既然市委有這個本事,坐在家裏就給案子定了調子,還要我們這些人忙來忙去幹什麼?”蘇采萱說:“這就是為什麼他們可以做市委領導,而你隻能做刑警。”市委常委會討論通過,定性肖景輝為自殺身亡,對其辦公室裏發現的紅包不予追究,視為合法所得,返還其家屬,並讓市財政撥撫恤金一百萬元,安排肖景輝的獨子到市經貿委工作。五(9二b00k

龐玉夢對市委的決定不敢做出反駁,而且對處理結果也比較滿意,也就不再追究。

三天後,肖景輝的屍體火化。國土局工會為他舉辦了隆重豪奢的葬禮,區委、市委領導多人出席,肖景輝算是極盡身後哀榮。

就在肖景輝的案子在人們記憶中漸漸淡去的時候,李觀瀾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省紀委書記劉黎雄的秘書賈全打來的,說劉黎雄有重要事情要和李觀瀾交談,請他在當天晚上到劉黎雄家裏去。

李觀瀾從未見過劉黎雄,但聽說過他的名字,他官聲清正,此前在中紀委任職,曾查處多起涉及貪腐的大案要案,扳倒過近兩位數的省部級官員,收繳贓款達數十億元,有“鐵麵包公”的美譽。劉黎雄於三個月前空降到鬆江省出任省紀委書記,上任以來,並沒有太大的動作,這時他突然約李觀瀾見麵,而且是約其到自己家裏會麵,恐怕有重要事情商談。

當晚,李觀瀾著一身便服,搭出租車來到省委住宅區門前,經門衛通報後,由劉黎雄家的保姆把他帶進去。

這是一個寬大的客廳,裝修得很古雅,中式家具,四壁掛滿字畫。劉黎雄坐在客廳一隅,正在聚精會神地讀著《道德經》,他個子不高,黑瘦,留著寸頭,一件白襯衫隨意地塞在黑色褲子裏,全沒有省部級高官的官威和做作,倒像是國有企業裏時常見到的鍋爐工,或在馬路邊擺象棋攤的退休老頭。

劉黎雄放下手裏的書,示意李觀瀾坐下,露出笑容說:“年輕人,我到鬆江省來之前,聽公安部的幾個老戰友說起過你,他們對你的評價很高啊。”李觀瀾欠了欠身子,以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