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來的鐵西區刑警大隊副大隊長邊路介紹案情說:“案發是在昨天下午三點四十五分,當時院子裏有幾個人在聊天,親眼見到樓頂有人影一閃,一個人墜落下來。死者摔到地麵時麵朝下,流出大量血跡,左臂飛了出去,落在距離屍體七米遠的左前方。”蘇采萱問:“怎麼能確定死者是從樓頂跳下來的?”
邊路說:“至少有兩名目擊者確定看見人影是從樓頂跳下來的,而且他墜樓的這一側的辦公室都是公用辦公室,每間房裏至少有三名辦公人員,我們在案發後走訪了全部辦公室,秩序井然,辦公人員們都能互相作證。”蘇采萱站在肖景輝墜樓的地方,向上仰望,這一側是背陰麵,每一層的窗前都裝有圍欄,窗邊安裝著空調。她對邊路說:“幫我調一台高空升降機來。咱們現在到樓頂去看看。”根據肖景輝的墜樓位置判斷出的樓頂方位也攔著黃色警戒線,但是基本沒有勘察價值。堅硬的地麵上提取不到任何足跡,也未發現搏鬥痕跡。蘇采萱手持放大鏡對天台的邊緣一寸寸地檢視,以期找到衣物纖維等痕跡,卻也徒勞無功。
她對邊路說:“肖景輝有沒有留下遺書?”“沒有遺書,不過我們在他的辦公室裏找到十五個紅包,裏麵共裝有三十八萬元,這也許是他自殺的原因之一。”邊路說。
“哦,你已經認定他是自殺的了?”邊路說:“區裏也認可這個結論,現在難就難在肖景輝的老婆死揪著不放,楊副市長也摻和了進來。不過我想市裏會做他們的工作,今天下午市委常委會上就要討論這件事,給案子定個調子。”蘇采萱嘀咕一句:“市委常委會有什麼資格給案子定調子?”又說,“肖景輝有抑鬱症是誰傳出來的?”邊路說:“局裏的工作人員都這樣說。”蘇采萱追進一步:“是誰這樣說,有什麼證據?”邊路說:“局辦公室主任王彪、副局長於大年、冷靜,他們都說肖景輝在死前有嚴重的抑鬱症症狀。最近社會上關於肖景輝的風言風語很多,說他貪汙受賄,濫批土地,挪用巨額資金,市紀委正在對他進行調查。而且肖景輝在上班時魂不守舍,常感到內疚和痛苦,和同事們交談時流露出憂鬱、煩躁和絕望的情緒。這些都是抑鬱症的表現。”蘇采萱說:“好了,調查案子的事我還是少參與,升降機調來了沒有?”
這是一台高強度鋁合金升降機,雖然足夠安全,蘇采萱站在上麵還是稍感到眩暈。高空中風很大,似乎要把她從升降台上吹下去。她在十二樓處停住,在窗口的空調的棱角處拍照,然後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刮下一些物質,裝進證物袋裏。又降到五樓,在圍欄處拍照,從圍欄上刮下一些物質,也裝進證物袋。
下了升降機,蘇采萱揉揉太陽穴,定定神,對邊路說:“現在我們去看看肖景輝的屍體。”忙活了大半天才回到局裏,蘇采萱又紮進實驗室,把收集來的證物分類整理好,草擬出一份檢驗報告,然後打電話給李觀瀾:“結果出來了,沒有他殺的痕跡。”李觀瀾放下電話就直接走進法醫實驗室,說:“你能確定是自殺嗎?”
蘇采萱說:“暫時沒有發現他殺跡象。這種高墜案件,自殺和他殺很難區分。一般來說,無論自殺還是他殺,高墜的屍體都主要表現為內損傷。由於在墜樓時,身體著地是在瞬問完成,體表並未與地麵發生劇烈摩攃,所以屍體的內部器官損傷程度通常大大高於外表損傷。另一個特征就是損傷通常具有方向性,也就是說,隻有著地的那一麵損傷比較嚴重。我對肖景輝的屍體進行過二次屍檢,屍體的主要損傷都表現在這兩個方麵。”李觀瀾說:“也就是說,你得出的結果和第一次屍檢結果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