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複活,的確是怪物吧……

我心情沉重地離開了丁絲潔家,回到家中,一頭紮在床上,動也不想動。睡吧,睡吧,睡著之後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我不斷地給自己做心理安慰,漸漸地真的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中的我正坐在孫奶奶家的門外,百無聊賴地瞅著天空,雖然隔著一道牆,但是我清楚地知道丁絲潔就在屋子裏睡覺,而孫奶奶也在屋子裏,隻是不知道她在幹什麼。於是我在夢裏做了一個在現實中沒有做的舉動——偷窺。

我悄悄踮起腳走到裏屋門口,借著那小小一條縫隙往裏瞅,絲潔果然靜靜地躺在炕上,而孫奶奶卻做著一個非常奇怪的舉動,她抓起丁絲潔戴著古藤鐲的那隻手腕,伸出舌頭細細地舔舐著那蒼白的皮膚。她舌頭的顏色有些嚇人,就像毒蛇的芯子一樣細長。

我震驚地看著這一幕,突然覺得有點兒想吐。但是我的眼睛就跟著了魔一樣,離不開那條可怕的舌頭,就這麼一直看著。忽然間絲潔動了動,嘴唇中溢出一聲呻[yín]:“好痛,別……”

那條舌頭突然移動,又接著纏上古藤鐲上那幾顆包著老銀的琉璃石,琉璃石在她的舔舐之下閃出妖異的光芒,但僅僅隻是一瞬。丁絲潔仿佛更痛苦了,劇烈地晃著頭:“不要……”

突然間丁絲潔整個人坐起來,一隻手閃電般卡住孫奶奶的脖子,那雙多情的眼睛此時空洞得沒有一點兒感情,孫奶奶被掐得無法出聲,一雙手拚命去拉掐在咽喉處的那隻手。可是她的舉動徒勞無功,丁絲潔的手深深地陷在她的脖子裏,而且還在不斷地加力。丁絲潔的表情有些痛苦,嘴裏不斷念叨著一句話:“我不要戴,我不要戴……

這時細小的“哢嚓”一聲鑽進我的耳膜,仿佛鉛筆被折斷的聲音,再看孫奶奶,她的頭不自然地垂在脖子旁邊,眼睛泛著白,顯然已然死了!

我被這一幕嚇到,尖叫著醒來,背後的傷口隱隱作痛,心髒仿佛要從胸口蹦出來一樣。我看著周圍熟悉的擺設,緩緩吐出一口氣,原來隻是做夢。可是夢中的一切是那麼真實,仿佛那才是我不曾正視的真相。

孫奶奶不是被林謙殺死的,而是丁絲潔下的手?

我立即否認了這個可笑的想法,那隻是夢,一個荒誕的夢。可能是最近經曆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才會做這種不靠譜的噩夢。

長話短說,從六人班回來已經過了七天,我頭兩天向公司請了假,後背的傷實在容不得我逞強。兩天後我銷假上班,同事們七嘴八舌地向我問起丁絲潔的消息,我無言以對,隻能含糊地說她跟男朋友在一起。可是時間一天天過去了,丁絲潔始終沒有再回來,林謙也一樣。我每天下班都會順道到丁絲潔家看一眼,也曾上林謙住的地方打聽過,這兩個人是徹底消失了。

離開六人班的時候我曾和山子交換過電話,山子來電話說這段時間他把孫奶奶家附近找遍了,恨不能掘地三尺,也沒能找到孫奶奶的屍體。孫奶奶沒有兒女也沒有親戚,後來隻好號召全村的人幫忙,可是依然沒有任何成果。沒辦法,他隻好到縣城裏報案,不過村裏的人都信奉生不入官門,死不入地獄,誰都不願意和衙門的人打交道。有幾名公安來過,又問話又調查的也沒折騰出什麼結果,最後也走了。

總之概括起來就一句話,這三個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天我又習慣性地往丁絲潔家拐,卻看見一個穿著十分考究的中年女人站在她家門口,一副心焦的模樣。

我不由自主地走過去:“請問,你是來找絲潔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