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同事大多是年輕人,所以溝通很容易,這裏工作壓力不大,彼此間沒有太激烈的競爭,所謂的辦公室政治,在這裏並不適用。
和我同一批進入公司的新同事裏,有一個叫丁絲潔的女孩,她被分在銷售科,是個很溫柔、很善解人意的女孩,非常討人喜歡。因為我租的房子離她家很近,所以我們經常一起上下班,一來二去,竟然成了朋友。
成為朋友之後,我們之間的了解日益加深。
我得知她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前兩年她父母就跟著她哥哥嫂子搬到外地居住去了,她不想去,所以就獨自留在這裏。父母隻是偶爾打電話來問一下她的生活狀況,偶爾還會催她盡早結婚,快點兒生孩子之類的。
丁絲潔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很平淡,但是平靜的麵孔下掩藏的卻是一顆受傷的心。
她說其實她早就交男朋友了,隻是還想再自由兩年,父母的催促她並不想理,反正也不是真心,她笑著說。
幸而她有一個對她非常好的男朋友,這點我是見識過的。有一次夜裏加班突然下大雨,我們都沒有帶傘,那個時間也很難打到車。於是我和她有點兒發愁,結果沒過一會兒她的男朋友就來了,看樣子是個很精神、很挺拔的小夥子。他手裏抱著好幾把傘,說是要給其餘幾個被困的同事用。我們幾個都很承他的情,平日對丁絲潔更加照顧。
因為我常常和丁絲潔在一起,和她男朋友也漸漸熟絡起來。她的男朋友叫林謙,27歲,在市殯儀館工作,雖然我並沒有職業歧視,但是一想到他的職業,心裏總像有根毛毛的刺。不過這一點丁絲潔卻從不在乎,她說她喜歡的是他的人,工作是死的,人是活的,工作隨時可以換,可是人卻難再得。
能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的感情很好,好得讓人嫉妒。
我們公司每兩個月有七天假期,我選擇每周放一天假,這樣我就有空閑每周都回到百草鎮一趟,收拾收拾房子,順便打聽一下奶奶的消息。可是丁絲潔卻攢了整整七天的假期,我問她想用這個時間幹什麼,她很甜蜜地笑了,她說要用這個時間提前體驗蜜月旅行。地點她選了很久,最後一站定在林謙的老家,她想去看看林謙出生的地方。那裏有林謙的根,她這麼說。
後來我時常想,和她的相識雖然隻是偶然,但也像冥冥中早已注定好的。因為我見證了發生在她身上的太多匪夷所思的經曆,也因此被卷入這些事件當中,甚至因此改變了命運的軌跡。
七天時間其實過得很快,我埋首於沉悶的工作裏,時常會想起她。
這一天早上,丁絲潔銷假回來上班了,同事們紛紛圍過去問候,有的對她打趣,有的直接要禮物。她笑著一一回應,我卻覺得她有些奇怪,照理說曬了七天太陽,應該是紅光滿麵、精神飽滿才對,可是她卻有些無精打采,臉色也很蒼白。
分完禮物,同事們都散了,她從手提袋裏拿出一個很精致的小盒子遞給我:“洪靈,這是給你的。”她抬手的時候我看見她手腕上戴著一隻黑漆漆的手鐲,襯得她的皮膚愈加的雪白。
我再細一看,原來是隻藤鐲子,半邊包著老銀,老銀上鏨刻的花紋已經不甚清晰,似乎被人戴了很久的樣子;另半邊藤子黑中透綠,中間還帶著一個扭結,扭結上嵌了三顆包著老銀的紅綠琉璃石,讓那黑漆漆的鐲子多了一絲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