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後記(1 / 2)

詩情究竟在哪裏

詩情究竟在哪裏?這,似乎是一個不成問題的問題。尋找最快更新網站,請百度搜索+有說:詩情在鄉土,溫馨的鄉土,永遠都是萌發詩情的根基;有說:詩情在於靈感,沒有靈感也就不會產生噴湧的詩情;有說,詩情在激越,沒有激越亢奮的情緒,也便沒有昂然灑脫與旖旎瑰麗的詩情、詩篇;也有說:“詩情在奇幻,丟掉了千奇百怪的夢幻,也就等於失去了詩情,詩心和詩眼;還有說:詩情就在現實的生存環境與理想的追求所拉開來的空檔中間,倘若沒有兩者碰撞所形成的苗苗火花,也就不可能燃成詩的激情與火焰;甚至還有說:詩情就在生命靈魂仰望的髙端……我說都對,但不全然。其實,我以為:詩情就在生命本身生存的環境與靈魂的寄托之間,也就是棲身之地與心路曆程的反差之間所形成的震憾,可以說是信仰的犁尖在理想的原野上翻耕出來的墒情裏頭萌生的一種粲然貼切的意象達……也許,古人所說的“詩言誌”就是這個道理吧!卑人到底是為啥寫起詩來,就連自個也是一個一時兩下說不精明的問題……

我家從父輩往上都是目不識丁的農字輩傳人,到我們手上才算與橫撇豎捺逐步結緣,先是二哥開始步入一所類似私塾的鄉村“輪學”。所謂輪學就是凡有念書的人家得按學生的人頭擔負師生的吃住問題,一個學生幾天都幾天,輪到誰家誰家管。教書的先生是一位清朝末年的秀才,課目全是四、七言雜誌、三字經、百家姓之類。……我家有一座坐北向南的三間土木結構的滿間炕房子,一到師生輪上來了就都住在裏麵,牆壁是父親專用細泥裹了兩遍,在當時就算最白淨的了。那時習字全都用的是沙盤,把字寫滿一搖複而再寫,既經濟又省勁還快捷……念了二年,二哥就參軍了,後來一封封給家中寫信,全是在輪學的舊炕桌和沙盤上練下的基礎。

二哥走了,輪學也不來了,我的心上感到沉沉的。……每當大人們出山走了,我便和姐姐鑽在冷房裏學先生教書、仿學生背書,背不下來仿先生的就用木片子當戒尺打手心……有時要是姐姐也忙活去了,就我一個人鑽在房子使勁地吼“人之初,性本善”,“趙錢孫李,周吳鄭王”……七斷八圪節地吼夠了,就偏著脖頸、踮起足尖愣瞅牆上那“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四行毛筆字來。……那四句反映古人崇尚讀書習文的詩句,是輪學留下唯一痕跡。就那麼簡簡單單的四句話。父親卻把它視若珍寶,直到七十年代房子倒塌時還保留著那首墨跡,致使一次次的裹泥寫字那坨凹下去一寸深淺,真像四周鑲了框框那樣。

一九五三年,我是平輩中步人校門的第二個幸運者,初小是在離家十五華裏的金湯鎮上的。說是鎮實質上已經破敗為村了。據史料記載該鎮自秦以來,先後有好幾個朝代在這裏屯兵扼守,“金湯”二學當來於此。曆史上一度曾稱“湯二府”,僅從內外城廓的回環往複,勾連彎套,縱橫交錯的架勢與斷垣殘壁的種種痕象就足可證實繁華衰敗以及舉足輕重的今昔……革命先烈劉誌丹將軍就出生在這兒,學校的廚房當是他出生的毛料圓口石窯洞。

鎮上住著劉誌丹的表侄,是個革命烈士的後代,家中藏書不少,且多為反映我黨領導勞苦大眾鬧革命方麵的書籍,記得有《窮人恨》、《王貴與李香香》、《王九訴苦》、《李有才板話》、《血淚仇》等,學生娃娃時常借看。看多了有些順口一點的章句基本都能背下來了。初小念完就考入了較大一點的金丁完小。班主任是個正規學校畢業的優等生,語文課講的十分出色,特別愛好與特長詩文。在他的影響與指點下,我先後閱讀了《把一切獻給黨》、《高玉寶》、《漳河水》、《死不著》、《黑夜與白天的歌》、《牛虻》、《卓婭和舒拉的故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他雖然隻給我們帶了一學期班(因考了陝西師大),但卻留下了終生難忘的印象。記得那年秋上全校師生參加了兩天造林活動。事後他寫了一首《黃土山上紅旗飄》的敘事詩登在了《陝西文藝》上,當我讀到後更是敬仰極了。……初中是在縣城裏上的。校長又是個曾給高中帶過二十多年語文的博學淵識的教育者,在他熏陶與天下,我們班的讀書風氣普遍較濃,學校的圖書室、文化館的閱覽室便成了同學們在星期天或課外的精神樂園。先後讀到了李白、杜甫、殷夫、蔣光赤、李季、郭小川、聞捷、賀敬之、歌德、海涅、普希金、杜鵬程、柳青、王汶石、郭沫若、契柯夫、魯迅等古今中外的名人作品,久而久之,就對文學,特別是詩歌有了解不開的緣分。1958年初冬第一首習作小詩《蒼蒼年邁人》在延安報上發表後,更是如饑似渴的讀讀寫寫忙個不休。……三年初中讀完後正逢國家三年自然災害困難時期,本來被延安師範錄取,但因家境不濟而未上成,於是就在本地教了民小。學校設在孤山曠嶺上,無炊無灶離家足足五裏地,每天都得來回跑,日子久了便也習以為常。來回到成了讀書的好時光(五六十個學生好幾個班,白天上一天複式課,晚上連改作業帶備課)。七年來跑路不少,讀書也不少。可惜那時書的來源實在艱難,多半要靠平時省吃儉用積攢上塊數八毛。遇禮拜天跑上五六十裏到吳起縣新華書店買上幾本小型詩集什麼的,同時也零零散散在報刊上發表些詩文得點稿費三塊兩塊地積湊起來做為一點物質上的填補與精神上的安慰。記得有一回買到了大詩人李瑛老先生的《靜靜的哨所》與《棗林村》兩本詩集,讀後十分感人,於是就暗下決心向他學習,寫一些實實在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