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4·絲皺紋。由於她不間斷地生下許多孩子,她發胖了,腰身粗了。她的風度、談吐、她拿手鏡湊近近視眼的姿態,自有一種安詳的自信。敏捷的動作、輕快的腳步跟她寬大的體形有點不相稱。她不戴眼鏡或夾鼻鏡,為的是不損害麵容。由於她有一雙近視眼,她常常不能覺察對話者臉上的表情,不能覺察想搞惡作劇的孩子們擠眉弄眼,不能覺察略沃奇卡緊鎖眉頭的一臉苦相。因為近視,她甚至認不出人,把人弄混了,以致搞得她很難為情。

至於托爾斯泰,無論如何不能說他老了。雖然他年過花甲,但他身體健康、精力旺盛。

索菲婭·安德列耶夫娜喜愛談論自己年輕而他卻年老。不過實際上這不過是說說而已。這一點她並未感覺到。如果他不以自己的古怪的念頭來折磨她,她會一如既往一貫愛他 ——這位獨特的、天才的、不漂亮的、缺了牙的人。她生下十二個孩子,眼下懷了第十三個。這一大批孩子,除了薩莎,她都自己喂奶,而他們,八個活下來的——大的和小的 ——便構成了她生活中主要的操勞。

此時,她肩上擔負著為出版丈夫的著作的操心勞力的全部重任。這些著作的收入成了全家支出的主要來源。她總是煩躁不安,因為出版的事不如人意,她擔心破產,而破產和貧困,對她來說,天底下沒有更可怕的事情了。而略沃奇卡對這點恰恰不這麼看,這使得她氣憤。他希望妻子兒女全都平民化,去幹活,孩子們應中斷讀書。對待這位身兼作家、地主和獵人的略沃奇卡該怎麼辦呢?這位她“真正的”略沃奇卡被以契爾特科夫為首的“陰沉的”人們所篡奪,他們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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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出一些要求,把他塑造成一個宣揚自我犧牲、自我克製、愛鄰人、放棄私有財產的導師的形象,這對她是格格不入的。這位導師反對正教教會,揭露政府,而這正是她從小就尊敬的。

(她小時候,父親是克裏姆林宮的禦醫)。這位導師批評抽煙,喝酒、吃肉以及孩子們天真的遊樂:跳舞、演戲、穿好看的衣裳。他最終發展到宣揚全麵的貞節——而她,作為他的妻子,由於某種原因便成了他罪孽和誘惑的根由。

“去雅斯納雅·波良納我不會早於5月20日”,1887年7月11日索菲婭·安德列耶夫娜從莫斯科寫給丈夫的信中說, “一想起跟費涅爾曼之流一同生活的前景委實令人難以忍受,

倒不如幹脆不去為好。”②

費涅爾曼是個猶太人,是索菲婭·安德列耶夫娜特別討厭的“陰沉的”人物中的一個。那時他正在雅斯納雅·波良納。雖然他已經受洗,目的是想當一名鄉村教師,但當局並未認可他這一職務。作為托爾斯泰的真正的信徒,費涅爾曼一心想要平民化,受雇於一個農家當牧人,一個夏季掙八十個盧布的工錢。托爾斯泰告知索菲婭·安德列耶夫那關於費涅爾曼的打算的信中,他還補充說,他非常羨慕費涅爾曼將去放牧牲口。

“費涅爾曼毫無可羨慕的地方,”索菲婭·安德列耶夫娜4月13日回信說,“你在世上所做的事情,費涅爾曼之流做不出。他啥也做不成的,會成為一個蹩腳的牧人。這夥人,要真正幹活就什麼也不會了。他們揀最輕鬆的事情來幹,那根本算不得工作。”③

在關於“陰沉的”人們的另一封信中索菲婭·安德列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