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盼歸:桑落酒(1)(3 / 3)

隻是人的一生究竟不是那唱來唱去的一出戲。我們過得都是戲外再真實不過的人生。戲中的人可以為了愛不顧帝王的九五之尊,不顧單槍匹馬的艱難危險,戲外就不會有這麼曲折動魄,在我們平常的生活中,愛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唯與你心中惦念的那人日日同飲食,日日同睡眠,日日相見。

然而,這樣平常的心願卻總有人不能得償。世間遼闊,有的人選擇堅守一隅,卻不能得,正如我們聽到的《草蟲》中女子憂傷的歌。

秋來了,草叢裏的蟈蟈蠷蠷叫,蚱蜢也到處蹦蹦跳跳。許久沒有見到我夫君,我心中隻有憂思不斷。如果我能見著他,偎著他,這心中的憂傷才可撫平。

我登上那高高的南山頭,去采摘鮮嫩的蕨萊葉。沒有見到我心中想的那個人,心裏總有著無處宣泄的憂思。如果我能見著他,偎著他,我的心才會平靜,我的思念才會停。

我登上那高高的南山頂,去采摘鮮嫩的巢菜苗。沒有見到我想見的人,心裏既悲傷又焦躁,總難平靜。如果我能見著他,偎著他,我被思念灼傷的心才能舒暢,才能安心。

男人的世界裏,有很多事情更重要,而女人的世界裏卻隻有愛情一途可以讓她們好好地生存下去。所以,女人在愛情裏注定是要輸的,要下到最底層,永難翻身。隻是,她們的悲喜有誰在意?她們那些零落的心事有誰知曉?直到寂寞無處蔓延,她們才會弱弱地發出些無望的呼聲,有沒有人聽見?無妨無礙,她們早也不在意了。

就像《草蟲》中的女子,她站在高高的南山頂,望著秋日的藍天,心中不免要對著遠方的夫君說:我知道你在哪裏,隻是,這眼前的土地彎彎曲曲,我看不見你的所在,我隻能勉力地抬高頭,希望能看到你心上的藍天。

“悲哉,秋之為氣也。”秋天,本就是一個傷感的季節,昆蟲銷溺、草木凋零,寒風蕭索送來更淒冷的冬。遠行的人啊,你是否將我想起?你無意中踐踏的那朵凋零的花,正是我憔悴的容顏。

這是一個從秋等到冬,經冬複曆春的故事。她登南山采蕨菜,采薇菜,然而縱使日常再忙碌,此情依然無計可消除。在那南山之上,她凝視著遠方熟悉的風景,聆聽著遠方曼妙的歌聲,她一如既往,想他的心胸總是豐潤。

到了夏日,也許她還在等,她用那如蓮的心,在某個遙遠的角落靜靜地想著他。她想著能夠見到他,他們將徒步於原野,望雲卷雲舒,看日出日落,待明月如客,而至而去,而深邃的夜空,點點繁星下,也都有他們走過的足跡。

她確實有一顆為愛無悔,為愛甘願等待的心,正如一個詩人說過的:

愛一個人,五年,十年,或許沒有界限。

所以當你下定決心的時候,不要僅僅想到自己將愛上一個人,

而是記得。自己在未來的日子裏,將會勤勤勤勤懇懇地付出,

為另一個人。

詩中沒有說她是否圓了心願,等到了她的良人歸來。但是張愛玲說,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在這個世界上,不僅有愛,還會有懂得愛的慈悲。所以,我相信她會等到的,不用王寶釧的十八年,她苦心等的人兒也會一心想著她,騎著馬奔往她的方向。

雖說人生不是戲,但人生依然可能有戲中的圓滿結局。若人生真的如戲,也不怕,隻要戲中有你。

恨到歸時方始休——《鄭風·風雨》

風雨淒淒,雞鳴喈喈。既見君子,雲胡不夷?

風雨瀟瀟,雞鳴膠膠。既見君子,雲胡不瘳?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這首《風雨》是一位女子在風雨之中懷念丈夫,最終見到丈夫時所唱的歌。

風淒淒呀雨淒淒,窗外雞鳴聲聲急。風雨之時見到你,怎不心曠又神怡?

風瀟瀟呀雨瀟瀟,窗外雞鳴聲聲繞。風雨之中見到你,心病怎會不全消?

風雨交加天地昏,窗外雞鳴聲不息。風雨之中見到你,心裏怎能不歡喜?

在一個天氣陰冷,風雨飄搖的日子裏,她思念丈夫的心正如這窗外的天氣,疾風驟雨般總難平靜,而那雄雞在這樣的天氣裏也不好好進窩休息,偏要叫個不停,更讓等待中的她無端地從心底升起一股強烈的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