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為舜年不容者,昺如不思建造,卻又貪賄無藝,對司署大興土木之舉,總以為好大喜功、勞民傷財,且密告湖廣總督差使。
昺如襲位之前,見父王遲遲不提讓位之事,心中極為不滿。下人有報,明明自己職權範圍應理之事,亦常推諉:“本人說話不算數,找老頭子去!”弄得下人十分為難;時有不該其管之務,卻又攬在手中,“未必本人這點職權也沒有?!”如辦事有誤,又矢口否認乃己之過;襲位之後,又見父王交職不交權,處處以“太上皇”自居,仍甩那手握乾坤、口銜日月、一言九鼎的威風,憋了一肚子怨氣。
對於昺如的所作所為,舜年了如指掌,他越來越痛切地感到:恨鐵不成鋼!自己在世一天,尚可穩定大局,那一天自己入土,蓽路藍縷開創之大好局麵,定毀於一旦!於是,他決計廢去昺如王位,另立新主。
為慎重計,舜年密求王室要員意見。問及慶年,慶年驚曰:“承襲製乃皇上欽定,昺如身為嫡長,承襲司主之位理所當然,若擅自廢黜,豈不有違朝綱?一旦追究下來,如何了得!”
“朝廷用人,當任人唯賢,若讓不肖之徒濫竽充數,國之何治!”
“若王兄廢意已決,必先奏報朝廷而後施行,萬不可先斬後奏以為問罪口實。”
舜年捋須道:“若先奏報,必經都府,據線人報,新任總督早已為昺如那小子打整,且偏聽偏信,於吾多有微詞。為容美大局計,吾必先斬後奏,造既成事實,吾既擔罪亦心安理得!”
慶年擔心道:“既王兄已決,必好自為之,乞列祖列宗神靈保佑,免遭難也!”
舜年又問耀如,耀如亦驚:“此事萬萬不可!且不論朝廷追責,昺如以為諸弟爭位而為計,必恨殺我等,百裏俾弑父誅弟,前車之鑒,永當為訓!”
“此事為父做主,小子何敢遷怒爾等?再說,幾個弟弟皆在邑外為官,諒那不肖把他們奈何不得!而你,生來老實,不願為官,更非遷怒之指。”
“父王康在,威威然一正壓萬邪,百年之後,世易勢移,陰威豈能製陽邪?諸弟在外為官,司內有難,亦遠水救不了近火!”
舜年思忖片刻,複出一策:“原向朝廷申報昺如長子翼南承襲,翼南十二歲夭折,今有昺如次子圖南可襲也,然圖南僅七歲,可仍冒翼南名承襲,諒昺如不至遷怒。”
“翼南小小年紀,豈能擔此重任?”
“輔政者多矣,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耀如隻是默默地搖頭。暗自歎息:容美將大不幸也!
舜年複問宋仕仁,仕仁曰:“吾乃異姓老兒,王室之事,豈敢評頭品足!然王侄於我大恩大德,又不忍作壁上觀。愚以為,王侄當慎者,乃皇上姿態,若皇上垂青王侄,則萬事大吉,雖總督亦奈何不得!”
舜年心裏一亮:“康熙乃一代明君,以抱病兩次召見不才揣度,皇上尤垂青吾也,如知餘廢庸立新意在穩固大清江山一方,斷不會責究,更不致問罪!”
“但願皇上英明,保王侄心想事成,萬事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