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修好邊鄰(2 / 3)

回後,他以郭某濫施淫威,不行皇上“懷柔羈縻”之策為由,急草疏章,向朝廷彈劾郭某。

時值顧彩訪容,他帶著疏章去宜沙於天成樓示此疏於顧,以求指點。顧讚其行文有理有節,然出於友情,勸其勿行力不從心之事,扳倒朝廷命官,如撼泰山,談何容易!並以《飲天成天樓》詩贈之,詩曰——

晴如初夏雨始秋,頓覺春光一伴休。

天下雲山皆北拱,是中溪水一東流。

湘煙暝透蒼蘿峽,嶺月寒埋古石樓。

萍跡自憐何以到?祗緣聖世謫懷柔。

“雲山皆北拱”,“溪水一流東”,此乃大勢,力勸舜年洞識時務,不必自找麻煩,且玩笑之:“吾萍蹤浪跡於容美,若不是湖廣督府以"懷柔"為度,豈能如此自由自在?如查出吾乃孔東塘同僚,又攜有《南桃》曲本,非問罪不可也!”

盡管顧彩委婉勸導,舜年仍難舍兄弟之情,非“兩肋插刀”不可!於是令一舍人將疏章送出容美交郵。

後雖四主獲釋,然這位敢於通天的義王,卻為自己埋下了禍根。正所謂“朝天一泡尿,淋在自己頭上!”

其二,消弭成見,了結積怨。

西鄰桑植土司,本為容美世恩。然於世道滄桑巨變中,邊土、人口之爭常起禍端。

康熙十九年,桑結永順、散毛土司,舉數千之兵犯容,舜年以情田洞為踞,巧破三司之兵,大獲全勝。康熙三十三年,容兵大犯桑司,擄掠男、女數千。康熙三十七年,桑司舉兵千騎偷襲容美司署,衛隊四十八名驍勇奮力拚殺,桑兵以陳屍百餘而敗北……。桑、容交攻,雖多以容勝告終,然舜年之心總不能平靜,每思:長此以往,勢必兩敗俱傷,於各司昌榮、百姓安居樂業皆陳大礙,為王者,當以豁達開明為懷,委曲求全,以禮義為重。

康熙三十八年,已屆“花甲”之年的田舜年作出重大決策:決定與桑植土司議和。遣還部分願歸擄民。文武官員甚為不解。慶年道:“若論議和,當桑為求也,我司先求之,豈不屈尊?”

舜年道:“尊者,未必定要他人有求於我,而宜以德、義維之,吾以數百擄民遣還,誰言屈尊?”

昺如自然欣喜:“父王如是大舉,餘早有所盼,料嶽丈亦歡欣之至也!”

舜年令昺如先去桑司通報,落實有關事宜。

桑司主向大鵬聞言,甚為狐疑:“該不是舜年老兒耍甚把戲?吾當觀其行也。”

昺如道:“大人盡可放心,若父王暗藏殺機,吾當遣人速報!”

昺如稟告父王:“桑主欣聞議和,盛讚義舉,深表拋棄前嫌之意,並於邊界五道水接迎。”

時值八月,地裏的黍子、豆子熟了,山上的獼猴桃、八月奓熟了,全都飽含著激情,待人收獲;一樹樹金色銀色的桂花,將那不盡的清香一波波散發開去,讓人感到溫馨、熨帖。

中秋佳節,陽光早早地為人開臉,一列長長的隊伍自容美中府向桑植開跋。舜年身著禦賜驃騎將軍甲胄,腰挎鏢囊,坐一高頭大馬,心高氣傲、八麵威風,被向日倫、向日芳、向日旭等護擁著走馬前首,昺如、耀如等全身披掛壓後,中間為熙熙攘攘的桑司難民,整個隊伍長一裏有餘。這些被擄難民入容已有五載,其反抗者,強製勞役,過著鞭下飲淚的生活;其順從者,於“圈地”之內自搭蝸棚,開荒種糧,得過且過;其有功者,視為容司土民、兵卒,助其建房耕作,共享升平之樂。此番回桑,多為前一、二類,皆大歡喜,其熙熙攘攘者,恨不能一步到家為快。

此時,得到預約的向大鵬,率文武官員正向五道水接迎。他身著官服,騎在高頭大馬上,看上去一臉寒霜。或許有一絲懺悔,悔不該對容頻頻用兵;或許有一絲自慚:各在一方天地為王,自己卻遠不如舜年那般風光;或許有一絲慶幸:自己的臣民終將返歸故土。他在不斷揆度:眼看將與舜年謀麵,自己將何以言語?……

容美中府至五道水邊界,僅四五十裏,隊伍雖龐大,因為早發,又一路急行,申時便抵接頭點。

立馬等候的向大鵬見舜年至,速下馬折腰行禮,舜年遂翻身下馬,上前捧握大鵬雙手,“倆親家終於有今日一握,但願冰消前嫌,兩司唇齒相依,永為秦晉之好!”

大鵬不好意思道:“愚弟魯鈍,多有冒犯,王兄不計前嫌,乃海納百川之容,令弟愧對也!”

“今乃團圓之日,吾將王弟子民奉還,中有受鞭笞之苦者,望為見諒。”

“既有交兵,莫道鞭笞,死傷亦在所難免也。”

舜年將難民交與大鵬,大鵬已令舍把數人於附近土民家安排食宿,叫他們各領數十而去,臨行,皆為舜年叩頭:“謝爵爺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