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方抵貴地,不曾結識!”
“什什麼生意?”
“采購藥材!”
此時,舜年將場內安排妥當後便去署衙。出門,見守門舍把盤問一陌生人,斥道:“聽口音,此公乃遠方貴客,願觀我戲,是為賞臉也,快送客人入場!”
客人連忙鞠躬:“萬謝!萬謝!”
舍把返回,舜年特囑:“看完戲後,察其住所,明日告我!”
次日,舜年剛出寢,舍把來報“客人”所住旅肆。舜年速帶日倫前往探查。進得“客人”房間,見其正在鏡前正衣,舜年頓覺似曾相識,仔細一想:督府見過!於是心裏有了底。忙招呼:“聽說貴客來我司采購藥材,特來商談。”令日倫奉上香茗一包。
客人忙抱拳行禮:“甚謝王爺關照。實不相瞞,我乃督府小吏,受遣來貴司暗察演"桃"劇一事,不期王爺如此關照,感激不盡!小吏今日回府,隻道小吏所見僅"桃"劇頌我聖朝之小段清唱。”
舜年更以賓客相待,陪其遊曆數日,走時又送些山珍。
小吏回府交差,總督巴不得舜年無事。便壓了冶大雄狀紙。
過了數月,不見朝廷問責田舜年的動靜,冶大雄懷疑督府並未遣人徹查。心想:定是你田舜年土目買通了督府頭兒,讓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待老子再查個明白後直奏朝廷,看你們有何下場!於是複遣心腹深入容美。
一日,舜年率戲班到桃符口演出,以犒慰正在修路架橋的百姓。正演“桃”劇時,冶大雄的眼線因為擁擠,被人踩傷了腳背,一時性起,竟忘了自己的職責,與土民吵打起來。聽口音是個生人,土民一擁而上將其捉拿,送交爵爺,舜年嚴加拷問,那人狡辯,說是采藥的,舜年叫“王醫”拿來幾味草藥要他辨認,那人竟把天麻認為山藥,把白芨認為貝母。舜年大發雷霆,令:“杖五十大板,看他還敢撒謊!”那人僅挨了十大板便求饒:“我說我說!”遂將冶大雄特遣之事如實吐出。舜年令人擬好供詞,要那人簽名,並按上箕鬥。供詞不提“桃”字,隻說“探察容美”。之後,舜年賜些賞銀,要他稟告主子:並未見容美演《桃花扇》,演的是什麼《古城記》。那人謝恩而去。舜年將那人口供並奏冶大雄蓄意踐踏朝廷羈縻之策彈劾疏章一道,令唐柱臣送往督府及朝廷。此後,冶大雄盡管未獲確切情報,仍直向朝廷上奏章彈劾田舜年。然而,田舜年有奏在前,康熙反以為冶大雄擅自派人入容行探,乃僭越之舉,心術不正,令督府嚴加教訓!冶大雄一肚子委屈與無奈……
當《桃》劇在京師及其它都會偃旗息鼓後,這枝“桃花”仍在容美灼灼綻放,至康熙四十三年,著名詩人顧彩踏訪容美時,舜年仍“每宴,必令家姬奏《桃花扇》”。
由於數代司主尤其田舜年崇尚演藝,致整個容美之民間文藝不斷演發,百花齊放。隻要有人群居住之地,無論走到哪裏都會聽到或高亢激越、或婉轉悠揚之俚歌,其中,山歌就有高腔山歌、平腔山歌;田歌,有“穿號兒”、“挽號兒”、“燕將班”、“薅草鑼鼓”、“荷葉鑼鼓”;小調,有抒情短歌、細韻坐唱;風俗歌,有“哭嫁歌”、“酒歌”;燈歌,有“花鼓燈”、“彩龍船”、“蓮湘”;號子,有放排號子、石工號子、打夯號子,等等。民間舞蹈亦是精彩紛呈,有“擺手舞”、“花鼓舞”、“丈鼓舞”、“獅子舞”、“板凳舞”、“跳喪舞”;小班戲曲,亦異常活躍,有“滿堂音”、漁鼓、皮影戲;吹奏樂有“八先”(嗩呐)、竹簫、木葉;打擊樂有薅草鑼鼓、圍鼓、喪鼓等等。各種吹、拉、彈、唱,柔成了山裏的神韻!
單說這“圍鼓”,敲打起來,熱鬧非凡!其班五人,一人司鼓,一人司鑼,二人司鈸,一人司勾鑼(小鑼)。二司鈸者,敲打時需穿插,不能同擊。其妙尤在“夾鈸”,頭鈸連擊三下,二鈸擊二下填“擠”其中,開合迎讓,極具韻味。整體演奏時,由司鼓者指揮,大家圍著鼓“轉”,“圍鼓”由此得名。圍鼓有許多曲牌,如《千年歲》、《八哥洗澡》、《堆羅漢》、《河鷹展翅》、《雙龍出洞》等,每一曲牌都有特殊的曲譜,且有示牌“鼓點”,司鼓者待一曲奏完接下一曲時,隻要用鼓槌示一“鼓點”,眾皆隨“點”轉曲。如轉《堆羅漢》,隻要用槌梢在鼓上劃一園圈,便人人心知肚明。凡紅白喜事,“圍鼓”便是“當頭炮”,尤其象迎親、送子應征,圍鼓當頭,曲調一個接一個,打的熱火朝天!後麵跟著長長的“尾巴”,蜿蜒的山道上,流動著一道特有的風景。每年過年,圍鼓引著獅子燈、龍燈、花鼓燈等,一直要鬧到正月十五,讓人陶醉在迎福納祥的喜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