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述兒以慰勉之人情多變城府深,冷暖由弛不動心。堪笑畫皮施詭計,何能狺語鑠真金。難逢伯樂誰知馬,幸遇鍾期自撫琴。簷雀喊喳無雅趣,鵬飛萬裏播佳音。這是父親近日寄我的一首七律,附信寫道:述兒:我得悉你心中有所不快,但不要心存芥蒂,為之所動,因成此詩,用以慰勉,望盡心為前程奮鬥,如大鵬畏翅萬裏,天地,寬闊,而不足與無識之冷暖青白相較也。
我右眼已全模糊,醫生說要做手術,但不知戎能否頂得住父字。
×月×日
父親已八十有二的高齡,再做眼部手術,行嗎?前時去安陽探望老人家,已知他眼疾加重,左眼視網膜出血,右眼為晶體混濁.沒想到病情發展如此之快,右眼已經失明,不斂手術又何以是好?我真是忐忑不安起來,再讀父親的詩,感慨至真至深,不覺淚水潸潸而下。
我的父親不僅是父親,而且是我的老師,從漫漫苦難中走過來的父親,深知人生的坎坷艱難,狺言的可惡可憎。當我向父親流露出煩惱不快之事時,老人總要設法寬慰我,指出解脫苦惱的途徑。父親有一條做人的標準,從不傷害別人,寧天下人負我,我決不負天下人。
對父親的這種哲學,我至今不敢結論正確與否,但他的確對我的做人影響至深。
父親不僅是我的老師,同時又是我的知音。他的詩正切中。
我的心,靈,猶如精到嫻熟的手指,撥動起沉寂頹睡的琴弦,發出的不僅是悅耳悠然的和諧旋律,而且為受傷的靈魂灑上振奮的陽光。
更令我動情的是,父親在眼疾加重之時,卻沒陷入自已的痛苦深淵,還惦記著兒子的心緒,這不僅叫我內疚.更讓我生出對父親的崇敬之情。
是啊!這個世界上,恐沒有能超過父親對兒子的體諒、對兒子的理解、對兒子的期望吧。
知我者,莫過於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