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校尉被再次貶職,被開革出羽林軍的事,被關雁料中了,但是另一件事,則大出鴻雁的預料。
姬炎彬很快就把京郊劫銀案給審理清楚了,把案情上報給景龍帝,據說,那八個劫匪對他們在京郊實施的搶劫行動供認不諱,但問到背後主使,他們卻說沒有背後主使,他們就是一群活不下去,鋌而走險的普通百姓而已。
朝堂上眾大臣對這個招供非常滿意,當即就有多位大臣進言,請求對抓獲劫匪的理王府上下進行獎賞。但是,景龍帝聽了這個招供後,沉著臉,許久沒有說話,也不答理大臣們的請賞進言,起身退朝了。
關雁聽了羽鴻的轉述,也非常驚訝:“他們招供,說他們就是一些活不下去的平民百姓?”七八十個活不下去,鋌而走險的亡命之徒,怎麼沒有占山為王,而是冒著極大的風險搶劫銀車?而且,普通的百姓,怎麼能把他們的搶劫行為控製得那麼好:他們搶劫的銀車數額都不大,又沒有傷人,他們的罪孽其實不大,最大的罪狀就是搶劫了梅縣那不到一千兩的稅銀。關雁深知,如果是一群烏合之眾,根本不可能把搶劫行為控製得這麼恰到好處。
羽鴻看著關雁不可置信的表情,試著叫了一聲,道:“雁子,是不是我們以前猜想的那些,想多了,其實就是一件簡簡單單的劫銀案,沒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關雁直覺地覺得,這案子的某一環,一定出了什麼差錯,一聽羽鴻這麼沒有立場,隨隨便便就懷疑她的判斷,氣道:“那你告訴我,一群普通的烏合之眾,有什麼值得羽林軍出手滅口的?”頓了頓又道:“那天,我們想到是魏高揚指使前東宮護衛做案後,我還在想,羽林軍是不是為了不讓劫匪被抓住,不讓劫匪招供出太子殿下,不讓陛下有借口重啟東宮大門,所以要滅口,甚至不惜連我們的府兵都殺!”
“……”羽鴻緩慢地問道:“剛你說,陛下也在等這個借口,好重啟東宮大門?”
關雁立即否認:“我什麼都沒說!我嘴快,說話沒過腦子!”然而,不經頭腦思考,衝口而出的話,有時候,能說出最初最直觀的感覺。
羽鴻聽了,卻覺得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姬炎彬上奏案情時,他也在場,他看到景龍帝聽了案情後,就沉著臉沒有說話,根本不答理大臣們替理王府請賞的進言。
照說,案子審清楚了,除掉了京郊的心腹之患,皇帝應該高興才是啊,可為什麼景龍帝聽了一點不高興?還有,那個姬炎彬是景龍帝一早就指定了主審京郊劫銀案的官吏。一般而言,案犯還沒抓到,就先把主審官吏給指定好了,也顯得很不合常理。
這些不合常理的地方,隻要好好想一想,也並不難想通:皇帝就是看重姬炎彬幾不相靠的政治立場,耿介剛直的性格,以及善於審案斷案的能力,才把這案子交給他,然後就等著姬炎彬冒死犯言進諫,要求重啟東宮大門,向太子殿下詢問案情……可是,景龍帝等到的案情,卻是劫匪們把所有案情都承認了,竟然沒有半個字提到東宮!
羽鴻估計,景龍帝聽了案情,隻怕把一口老血憋在心頭,沒有當堂吐出來,算他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