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8章(1 / 2)

珍珍以為,她和貴生幾個人在小區門口給了四鳳一個下馬威,她以後就不敢再欺負花兒了,沒想到四鳳反而變本加厲了。

四鳳與花兒在小區的鬥爭已經傳遍了全村,而小區牆上的那句“喂了花兒的料,牛奶不發酵。喂了四鳳的料,牛奶就發酵”,也成了人們私下逗樂的話題。

每當珍珍聽到人們念叨這句順口溜,心裏就對四鳳充滿了鄙視和不屑,覺得四鳳為了搶花兒的生意,連臉也不要了。盡管花兒再三對她說,自己的事自己能解決,不用姑姑操心,但珍珍還是忍不住一天跑小區好幾次。看著花兒憔悴的麵容,珍珍難過得要命。這個一生下來就不受歡迎的侄女,當年因為自己逃婚被送了人。收養她的人家有了親生女兒,她就成了多餘的人。雖然自己把她帶回來了,但由於自己的婚姻不是那麼理直氣壯,她在這個家裏也就不那麼硬氣,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寄人籬下,每次婆婆過來鬧事,她總是驚恐地躲在自己的身後,陪著她承受屈辱。雖然自己從內心裏疼愛她,但由於飛虎的存在,自己極少對她表示親昵。她就像是一株無人留意的野草,在這個特殊的家裏默默地長大。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選擇,可自己為了老有所依,自私地想把她留在身邊。而她為了親情,從省城回來,嫁給了一貧如洗的趙明。現在又被自己過去的恩怨所累,被四鳳不斷地踩在腳下,受盡了屈辱。

因為當年逃婚,自己一輩子抬不起頭來,難道花兒也要重複她的老路嗎?珍珍覺得不能也不應該!花兒有什麼錯?憑什麼把自己當年的錯轉嫁到無辜的花兒身上?珍珍不能讓這種狀況再繼續下去了,母親是女兒的守護神,她這個母親如果不能為花兒擋風遮雨,還有什麼臉麵活在世上!

珍珍再也不能沉默了,她要為花兒討個說法,既然四鳳不要臉了,她還有什麼可顧忌的呢,管他別人說什麼,管他什麼臉麵不臉麵,保護自己的孩子不被欺負,才是她這個母親的頭等大事。珍珍不再像往常那麼低調了,她沒事就抱著飛虎的兒子在大街上轉悠,見人就擺列四鳳。有一次,她在人群中看見婆婆和大鳳,也不再回避,而是勇敢地走過去,大張旗鼓地向人們宣講四鳳的不是,她一邊講一邊留意婆婆和大鳳的表情。她已經在心裏狠狠發過誓了,如果婆婆和大鳳膽敢回她一句,她就與她們拚死一戰,她相信自己憋了幾十年的委屈和怒火,一定會把大鳳和婆婆燒得粉身碎骨!

婆婆一反往日的高調和張揚,狠狠地瞪了珍珍一眼,在大鳳的攙扶下走了。

珍珍望著婆婆和大鳳的背影,心裏沒有一絲得意和喜悅,反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懊惱和羞愧。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把對四鳳的恨轉嫁到婆婆和大鳳身上,太沒道理了!自從選舉之後,大鳳和四鳳幾乎沒說過話。婆婆的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她步履蹣跚,弓腰駝背,說話的聲音也小了許多,無論從神態到舉止,完全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了。

何長山聽到珍珍在大街上到處念叨四鳳的不是,批評她說,你呀,怎麼越活越糊塗了,你在背地裏念叨這些,鄉親們怎麼看你?珍珍說,誰愛怎麼看就怎麼看,我不在乎了,我就是讓全木莊的人都知道,四鳳她是什麼樣的人!何長山哭笑不得,你就是拿著大喇叭滿大街喊,又能起什麼作用呢?珍珍又氣又惱,我不起作用,你起作用也行呀,打狗還看主人呢,四鳳欺負花兒不等於欺負你嗎?原以為你是木莊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沒想到你變得這麼窩囊!

何長山被珍珍刺激得滿臉通紅,他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勸慰珍珍說,我知道你為了花兒著急上火,但不能亂了陣腳啊。你以為隻你疼花兒,我就不親啊,這兩天我一直在為這事周旋呢。我找了畜牧局的一個副局長,這個副局長原來在鄉裏當鄉長,和我關係不錯,我讓他出麵壓壓四鳳。我還找了李東生,讓他和四寶好好談談,四鳳這麼做太不像話了!

何長山這麼一說,珍珍的火氣小了。她委屈地說,我並不是故意衝你發火,是因為四鳳太缺德了,我氣不過才這樣的。何長山說,我知道。但是,光發火也不頂用啊,得想辦法解決問題才行。珍珍歎口氣說,這個問題不好解決啊,一個人要是不要臉了,誰也就沒辦法了。何長山安慰珍珍說,別這麼悲觀,奶牛小區屬於畜牧局管轄,求畜牧局的地方很多,我估計四鳳會給這個副局長麵子。珍珍心裏不平衡,憤憤地說,怎麼黑白顛倒了,明明是四鳳不對,副局長應該批評她,怎麼反而成了四鳳給他麵子呢?何長山也歎口氣說,現在的事,說不清,縣官不如現管。隻要四鳳以後不找花兒的麻煩,別的事咱就別計較了。

珍珍雖然認為何長山說的有道理,但心裏總有一點不甘和別扭,覺得何長山有點太軟了。畜牧局畢竟不是執法單位,所謂的“壓壓”四鳳,也隻不過是向四鳳討個人情罷了。

果然,事情的發展與珍珍的想法吻合了,畜牧局的副局長給何長山打來電話,說四鳳同意和解,但要求花兒賠禮道歉。何長山想跟畜牧局的領導辯解,畜牧局的領導打斷他說,老何,清官難斷家務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道,四鳳也是滿腹的委屈,我費了好多口舌才把她壓住,你就別計較誰對誰錯了。聽說你這個閨女是四鳳的本家侄媳婦兒,小輩給長輩低低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