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公社書記不同意讓何長山下台,李東生也不敢違抗。他張了張嘴,想把真實情況彙報給公社書記,但想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怕說了,何老鍾回去不讓他。他也怕說多了,公社書記誤會他想當支書。
李東生辦不了這件事,何老鍾隻好親自出馬。何老鍾是何長山的大伯,又是德高望重的老支書,他的話公社書記當然重視了。雖然書記問不出何長山下台的真正原因,但他覺得,既然何老鍾也堅持讓何長山下台,肯定有他的道理。在何老鍾的再三要求下,書記最後同意了何老鍾的建議。
書記同意了,何老鍾就趁熱打鐵,帶著公社的幹部回村,連夜召開了黨員會。公社幹部代表公社黨委,在黨員會上宣布了對木莊大隊幹部調整的決定。
短短三天,木莊就換了天下,社員們的話題一下子由大寶娘的死轉移到了村裏換幹部上。大部分社員對李東生當支書持懷疑態度,私下裏都偷偷議論,李東生前怕狼後怕虎的,能當得了這個家?至於台亂當大隊長,社員們更不讚成了,台亂連話都說不清楚,怎麼能當大隊長呢?就連何老鍾的老伴也不滿意何老鍾,認為他選拔這兩個人上來,純粹是想讓木莊亂了套。
何老鍾訓斥老伴,你別胡說八道,地球離了誰都能轉,說不定人家比長山幹得還好呢。心裏想的卻是,亂了套才好呢,亂了套何家才有機會卷土重來。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二天,天還不亮,台亂就開始到大隊行使他的權力了。
正當台亂在喇叭上發表他的就職宣言時,人們意外地發現,何長山竟然回來了!
剛剛平靜下來的木莊一下又炸開了鍋。何長山回來了,卻沒帶著珍珍。他表情坦然,言談舉止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人們一下像是進了迷魂陣。如果珍珍跟著何長山跑了,他不可能還回來。如果他沒帶走珍珍,那珍珍又去了哪裏?如果珍珍的失蹤與何長山無關,那麼撤了他的支書,他能善罷甘休嗎?人們猜測歸猜測,但事情的真正原因,沒有一個人能想得明白。
何長山剛剛進家,何老鍾就到了。他看到何長山,二話沒說,上前就杵了他兩拳。打完後,才低聲說,你小子膽不小,還敢回來啊。何長山一言不發。大鳳剛要鬧騰,被何老鍾嗬斥住了,你閉嘴!不怕外人聽見嗎?嗬斥了大鳳,何老鍾又瞪眼對何長山說,你老實給我在家待著,哪兒也不許去。如果王貴生找上門來揍你,你這一劫算是過去了,如果他不來,你就等著蹲監獄吧。
王貴生聽說何長山回來後,咬牙切齒地說,你小子可回來了!貴鎖和紅找過來,讓貴生到公社告他拐騙良家婦女,最好把他抓進監獄。貴生說,沒有確鑿的證據,抓不了他。蘭香說,聽說公安一打就招了。貴生說,你們太小瞧何長山了,他的骨頭硬著呢。既然他敢回來,說明已經作好了充分的準備。紅不甘心,那咱就這麼算了?貴生說,笑話,不打他個半死,我怎麼出這口惡氣!
何老鍾猜對了一半,貴生沒有找到何長山家裏,而是把他叫到村南的河堤上。倆人到了河堤上,貴生什麼也沒問,按住何長山就打。何長山既不說話,也不還手。貴生說得沒錯,何長山的骨頭太硬了,他被貴生打得鼻青臉腫,一條胳膊被打折了,自始至終也沒吭一聲。
貴生打完,惡狠狠地對何長山說,我就不信你能把珍珍藏一輩子,如果有一天,讓我抓住了尾巴,非宰了你不可!
蘭香對貴生在河堤上打何長山很是不滿,她問貴生,為啥不當著人打臊臊他的臉?
貴生瞪了她一眼說,你懂什麼?臊他的臉也等於臊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