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愛情掌故(2 / 3)

賽金花是位奇女子。在她死後,有位叫彬彬先生的寫了一段紀念賽金花的文字,他的賽金花性格論,可為這則掌故作注腳。他說:“她有一個堅強的個性與爽直的性格,她總也不想靠什麼人。正有點像高爾基小說《瑪爾伐》中的女主角。賽金花所賦有的是迷人的魅力與露巧的機智,她所希罕的是無人管束的自由,而以活動為她第一任務,她需要得到她所願意過的生活,她便付出了她的代價,講明白點,那也正是說,以她魅人的關色取到了一切的代價。在外國的時候,她把那些傾倒在她裙下的青年將校們,像玩具般地在她手中耍戲著,她感到了內心的愉快。回國後她掛出牌子做妓女,使那些富家公子紈絝子弟們,傾家蕩產來孝敬她。她給他們一點肉體上的滿足,然而她的‘心’一點也沒有屬於任何人。她也並不是希罕他們的金錢,她時常便把多餘的金錢,施舍給窮人們。她高興這樣做,僅僅是為了那對於她,是種無上的樂趣。八國聯軍打北京的時候,她以她的美色,阻止了聯軍的殺人放火。或許,人們會感激她拯救了無數的生靈。她這樣做的最大動機,還是為了她可以在精神上得到更多愉快與慰藉。”

蔡元培的三度婚姻

蔡元培先生的大名如雷貫耳,他把自己的整個一生都奉獻給了中國的教育事業,在民國教育史上建立了不可磨滅的功績。蔡老先生的一生先後曾有三次感人至深的婚姻。

第一次婚姻是在他年輕未“出道”的時候。當時蔡元培年紀雖然不大,但已是山陰一帶遠近聞名的才子。他20歲那年,寡母周氏因長期積勞成疾,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與世長辭了,蔡元培傷心欲絕,整日以淚洗麵,心情十分陰鬱。母親死後,長兄元鐒就挑起了全家的重擔,眼見弟弟一天天地長大,作哥哥的開始為弟弟的婚事操心起來。母死兩年後,元鐒就托弟弟兒時的同學薛炳,把薛的姨妹王昭介紹給了元培。王昭,浙江會稽人,家有姊妹三人,居次,知書達禮,能識詩文,在當地也算是一位才女。聽到兄長為自己訂婚的消息,蔡元培“痛哭,要求取消,自以為大不孝。”但未能如願。次年,在兄長的一手操辦下,蔡元培與王昭結了婚,時為光緒十五年。婚後的生活並未像人們所期待的那樣夫妻琴瑟和鳴,相敬如賓。新娘其實並非是元培的心之所屬之人,而是兄長等人強加於他的。再加上王昭素有潔癖,每次“睡則先去外衣,次去裙,必以濕巾遍拭發及衣衽,十年如一日,其始歸也,餘惡其繁瑣,常與之爭。”其時的蔡元培還是一個大男子主義者,“餘時持嫁從夫議,時有以製裁之……”可見他倆婚後有一段時間是沒有多少閨房之樂的。清朝末期是大變革的時期,西方的科學和民主的思想競相傳人中國,蔡元培的思想在經受外部世界的洗禮後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一改以前完全是一副封建大男子主義以我為主的做法,極力主張“男女平等”。在家裏他也大力宣揚這一新思想,妻子王昭聽了,也“頗以為然,而將次第實行之,餘亦不之強,而俟其深悟而決去也,是以各信諄勸之有趣,而幾忘女甲媒之為樂。伉儷之愛,視新婚有如焉。”《祭夫人王昭文》夫妻兩人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感情波穀後,反而更加相親相愛、相濡以沫了。可惜他們“悔悟”得稍晚了些,幾年後,即光緒二十六年四月,蔡元培因寧紹會館一事前往嘉善途中,得到了連襟薛炳的急電,說王夫人身染小疾,盼夫早歸。蔡元培情知不妙,事情沒有辦完就急匆匆地趕回了原籍,他見到的已是奄奄一息、病得不成樣子的夫人。蔡元培悲痛萬分,卻又束手無策,隻有在夫人的最後幾天裏整日侍奉在病榻旁。七天後,夫人瞑目而逝,享年僅有三十五歲。第二年夫人周年忌日,蔡元培揮毫寫下了感人肺腑的《祭夫人王昭文》,在文中他痛不欲生:“早知君病人膏盲,當屏絕萬緣,常相廝守,已矣。如賓十年,竟忘情乃爾耶?嚐與我爭禮俗,問渾圜大地,安置幽冥?嗟呼,有子二人,真靈魂所宅耳。”

轉眼間夫人逝世已一年有餘,許多熱心朋友紛紛勸說蔡元培續弦,蔡先生由於整日在外奔波,家中確實也需要有人操持,於是就同意了。同時他又提出了繼室須具備以下五個條件:(一)天足眷(二)識字眷(三)男子不得娶妾;(四)夫婦意見不合時,可以解約;(五)夫死後,妻可以再嫁。因這五項條件在當時比較“苛刻”,一時間上門求婚者寥寥無幾,直到有一天,事情才出現了轉機。蔡元培在《自寫年譜》中這樣記述:“有林君為言都昌黃爾軒之女天足,善書畫。黃先生方攜眷屬需次杭州,可托人深詢。我適與童君又往臨安,抵餘杭,薄暮,童君識餘杭某局長叫祖薌君,往投宿。葉君設宴相款,我大醉,葉君諒我真率。晚餐後,葉君導觀大廳中所懸之圖畫,均極精細之工筆畫,款署黃世振,字亦秀勁。葉君說,這是我同鄉黃爾軒之女,甚孝,嚐到臂療父疾,工書畫。童君就告以我有求婚的意思,葉君慨然以媒介自任。後來借葉君之口,我得與黃女士訂婚。”公元1901年11月,蔡元培和黃世振在杭州結婚。結婚典禮沒有遵循傳統的禮儀,而是獨辟蹊徑,當時,來賓們在蔡元培的首倡之下紛紛登台發表男女平等的演說,把一場婚禮變成了一個宣傳新思想的演說會。這場婚姻“怪異”的舉辦形式無異於是一枚重型炸彈,對素來尊崇傳統的中國人無疑是一個很大的衝擊。

婚後,夫妻倆夫唱婦隨,如魚得水,蔡元培在中年得一賢內助,心裏自是十分歡悅。在夫人黃世振無私的支持下,蔡元培在事業上取得了一個又一個的成功。1912年,蔡元培就任中華民國第一任教育總長,後由於不滿於袁世凱的反動統治,辭去了教育總長的職務,攜夫人及子女遠赴法國。1916年12月,袁世凱去世後,在大總統黎元洪的盛情邀請下,蔡元培又攜夫人返回國內,出任北京大學校長。在北大校長任內,蔡元培大力提倡“兼容並包、思想自由”的辦學宗旨,一時間把北大辦成了全國思想學術的中心。作為丈夫堅強後盾的黃夫人自然功不可沒,但這時的她已沉屙在身,自知將不久於人世,可當丈夫被選為代表遠赴法國交涉庚子賠款退款事宜時,黃夫人不但沒有阻擋,反而力勸丈夫“按預約之期以行”。在乘輪船趕赴法國的途中,蔡元培得到了妻子病逝的消息,他流著眼淚寫下了感人至深的《祭亡妻黃仲玉》的悼文。在文中,他回想起妻子待自己的種種好處,欲加悲從中來,隻能仰天長歎

黃夫人的死,對蔡元培是個沉重的打擊,他的心好像也隨著夫人仲玉而去了,此後好一段時間,他一直沒能從悲痛中恢複過來。蔡元培第三次做新郎,是他已57歲時候的事了。和上次一樣,這回蔡元培又提出了擇偶的幾個條件,其一就是原有相當認識;其二年齡略大;其三須熟諳英文而能為研究助手者。其實,蔡元培的心已有所屬,意中人是他在上海愛國女學時的學生周竣。他提出的三項條件,周竣自然條條都是上上之選。經周竣女士同意,1923年3月,蔡元培和周竣在上海舉行了訂婚典禮,在儀式上,蔡元培誌得意滿之餘還揮毫當場手書“謹以最純潔最誠懇之愛情與周竣君訂婚”的條幅作為紀念。四個月後,這對老夫少妻在蘇州留園舉行了婚禮,“午後三時,往周宅所寓之惠中飯店親迎,即往留園,四時行婚禮。”“客座設禮堂,音樂隊間歇奏樂,有客來要求演講,因到禮堂說此次訂(締)婚之經過。”婚後不久,夫婦倆就相偕相伴赴歐,“勤學將為海外遊”。

在歐洲,夫人周竣進入了巴黎美術專科學校學習繪畫藝術,此後,周夫人在相夫教子之餘,也搞一些繪畫藝術,竟然在一千同仁中還小有名氣。蔡元培這時年事已高,體弱多病,但在夫人的精心護理下,一時還可保無虞。1937年7月抗日戰爭爆發,蔡元培與夫人一行來到香港,本來他準備取道香港前往抗戰大後方,但贏弱的身體卻不容許他這麼做,隻得滯留香港靜養。這期間,已年屆古稀的蔡元培仍然拖著病殘之軀為抗戰大業東奔西走,長期的勞累積勞成疾,蔡元培這時已走到了自己生命旅程的最後一刻。1940年3月3日淩晨,蔡元培突然大口吐血不止,這天正好是星期天,所以請的醫生直到中午才到,年事已高的蔡元培沒能抵住病魔的吞噬,兩日後與世長辭,終年74歲。

蔡元培一生中的三位夫人,都是有一定知識,一定文化的才女,都可堪用“賢內助”三字來形容,蔡元培和三位夫人純潔、平等、摯愛相始終的感情維係永遠是我們後人的楷模。

張恨水的啼笑姻緣

張恨水一生結過三次婚。第一次婚姻是由老母之命、媒妁之言決定的。

在張恨水17歲那年,由於父親去世,養育母親和五個弟妹的重擔便落在了他的肩上。為了支撐門庭,他母親決定替他完婚,便托媒人為他說了一門親。女家是當地的大戶,姑娘也賢淑,母親聽了很滿意,便與媒人提出親自去相親。過去相親不是正式見麵,而是找到機會偷偷相看。正好有一天村子裏搭台唱戲,人們三五成群坐在台下,女方三姐妹也在台前就坐,媒人陪著母親,指著其中一個最為漂亮的說:“喏,就是這個姑娘 ”母親一看喜上眉梢。隻見這姑娘端麗秀美,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透著機敏。當即定下了這門親事,接著就下了聘禮。張恨水知道後很不以為然,他認為自己還很年輕,學業未成,難以自立,但一腔孝心,又使他不能違抗母親的意願,加上母親一再說姑娘如何如何賢淑美麗,讓讀過許多才子佳人、濃詞豔章的張恨水對這樁婚姻既難以拒絕又充滿了躁動和甜蜜的幻想。

然而洞房花燭之夜,張恨水在長輩們的慫恿下,膽怯又興奮、遲疑又急切地掀開了新娘頭上的那塊紅蓋頭。紅布一掀,整個新房裏的氣氛突變,出現在人們眼前的新娘既黑又瘦,盤在後腦勺的發髻,像貼著的一塊喬麥粑,嘴裏露出來的大門牙,緊壓著下嘴唇,就像舞台上的醜旦。張恨水痛苦無比,頭埋在兩臂之間伏在桌上,他的心在顫抖。那幸福的幻想,被衝刷得無影無蹤,他的心在騷動地呐喊:這愛從何來,情從何來 他的母親更是茫然無措,她責問自己:怎麼會是這樣的呢?當初為什麼不做得周到些呢?此時此刻,她偷偷地吞噬著自己那苦澀的淚水,原來,這樁婚事中了女家掉包之計,妹妹換成了大姐。

母親知道自己誤了兒子的大事,難以挽回又難以甩掉的失誤使她不得安寧。她流著眼淚對兒子說:“我對不起你,此事是我做錯了。現已生米煮成熟飯,不可挽回。人,抬到張家,就是張家的人了,你還年輕,以後遇到中意的,你可以再娶,但你要待她好 母親一番話,使張恨水既不能傷母親的心,又不能陷新娘於絕境,兩難之中,隻好違心地接受了這一事實。新娘不識字,又拙於言詞,連徐文淑這個名字還是小姑給她起的。在婚後生活中,沒有新婚夫婦的男歡女愛、耳鬢廝磨,兩人終日無話,一年以後,張恨水帶著痛苦和惆悵離開家鄉,從此開始浪跡江湖的筆墨生涯。

盡管這是一樁痛苦的婚姻,但張恨水認為她和他都是封建包辦的犧牲品。雖然兩人之間無情愛可言,但他十分同情她,決心養她一輩子,一直承擔她的生活費用,並為她在家鄉添置了房產、田地。1926年,張恨水把母親、文淑及家人接到北京。此時,張恨水和徐文淑的婚姻早已名存實亡了。抗日戰爭爆發後,張限水去了大後方,他們再也沒有生活在一起了。

張恨水的第二次婚姻——與胡秋霞的結合也是頗有戲劇性的。

1919年張限水到了北京,兼著幾個報館的工作,還要從事小說創作,工作之餘,難免感到形影相吊,心境寂寞,很希望能擁有一個溫暖的家。後經朋友介紹了救濟院一位姓馬的姑娘。那時救濟院裏收養的無依無靠的女孩子,如果能被人看中,隻要雙方同意,便可按規定辦手續領娶。他去了救濟院,一見之下,雙方都很有意。那馬姑娘人很靈秀,也有點文化,他有心娶她。當他向院方提出申請時,竟遭到拒絕。原來這位馬姑娘已被別人看中,隻是她自己不同意,那人便疏通院方,對她施加壓力。馬姑娘無奈之下,便把另一位姑娘介紹給他,這姑娘便是胡秋霞。

秋霞是四川人,出身貧苦,自幼被拐賣到北京當了丫頭,因不堪虐待,進了救濟院。了解了她的身世,張恨水十分同情她,更因為是馬姑娘介紹的,不由得產生了“愛屋及烏”的想法。他娶了胡秋霞,把對愛情的渴求和對不幸弱女子的深切同情,全部傾注在她身上。秋霞意外地得到這樣一位丈夫和一個舒適的家,對張恨水充滿了感激之情,全身心地照顧他。雖然秋霞沒有文化,卻能繪聲繪色地講述她經曆的不幸生活遭遇。幾年後,張恨水以秋霞為模特兒創作了長篇小說《落霞孤鶩》,真實地反映了他與秋霞結合的思想基礎。

婚後兩個人各有所得,生活還是幸福的。然而好景不長,由於文化層次的差異和生活中各種複雜的原因,夫妻之間於感情上產生了裂痕。1926年,張恨水已是名噪南北的小說家了,收入漸豐,便把全家老小接到北京。原本兩個人的小家庭頓時變成了一個人口眾多的大家庭。這時,秋霞已經有了第一個女兒。親人團聚,添人進口,給張恨水帶來了歡樂,也帶來了煩惱和勞累,他要維持一大家人的生活,不得不日夜工作,白天在家寫小說,夜晚還要到報館去編報,他不可能常和秋霞單獨在一起。失去了往日丈夫的溫存和憐愛,秋霞感到自己受冷落了,常常獨自借酒澆愁,醉酒之後更是無所顧忌。這一切使張限水十分無奈,感情上的裂痕更加難以愈合。經曆了兩次婚姻,張恨水的情感世界仍是孤寂冷落,但他內心依然懷有對美好愛情的憧憬。兩年之後,他終於落入了愛情的漩渦,成就了由相互愛慕直至終生相伴的真正婚姻。

在一次社交活動中,張恨水見到一位能歌善舞、招人喜愛的女孩,她就是春明女中的學生周淑雲,從此後,他腦海裏忘不掉她那嬌小活潑的身影。由於他的妹妹與周淑雲有著師生關係,兩人相識了。周淑雲愛讀張恨水的小說,愛唱京戲,而張恨水也是個京戲迷。雖然兩人年齡懸殊,但在一起時卻有談不完的話。以至張恨水將她引為紅粉知己。周淑雲對張恨水也由仰慕發展到產生愛戀之情。

隨著愛情的發展,張恨水如實告訴周淑雲自己的婚姻狀況及無奈的心情,她卻表示,隻要和他終生相伴,並不在乎他是否有妻子。張恨水大喜過望,覺得自己的愛情此時才真正找到歸宿,他新的生活將從此開始。他用《詩經》中一篇名,為周淑雲改名為周南,並按老規矩與周南舉行了結婚儀式。婚後兩人南遊蘇、杭、滬,度過了一個“新派”的蜜月。

與周南的結合,給張限水帶來了全新的生活感受。蜜月歸來,他全力投入寫作。過去他曾說自己是“文字的機器”,而現在,辛勤的筆耕變成了愉快的享受。寫作時,一個伏案揮毫,一個鋪紙研墨;休息時,或夫妻對弈,或一人操琴,一人引吭。這個時期,是張恨水生活上最幸福的時期,也是創作上的豐收時期。陸續創作了長篇小說《金粉世家》、《錦繡前程》、《水滸別傳》等。

張恨水與周南組成家庭後,對秋霞仍盡他作丈夫的義務,周南體諒他,並不幹預。秋霞卻不能接受這一事實,心情更加變壞,越發沉淪於杯中之物。出於無奈,張限水隻得與她分開生活,後為她另置一處房子,安頓她和她的兩個孩子。每月去探望一次,送去生活費用,此後,他們之間的婚姻關係也已名存實亡。

婚後周南與張恨水生有四兒二女。他們一方麵要養育自己的六個兒女,另一方麵還要承擔文淑與秋霞及她的兩個孩子的生活費用,生活過得是清苦的,但他們之間的感情生活是豐富的。當年她曾以“南女士”署名,在《新民報》上發表過《早市雜詩》,詩雲:“嫁得相如已十年,良辰小祝購葷鮮,一籃紅翠休嫌薄,此是文章萬字錢。”“朝霞沾鞋半染衣,街頭濃霧比人低,曉涼敢說儂辛苦,昨夜陶潛負米歸。”從中可以看出她與張恨水同甘共苦的生活,也可以看出她對張恨水的體貼、摯愛之情。正由於有了這種愛,張恨水才能夠安貧若素,在戰時生活重壓下,寫出了(《八十一夢》、《水滸新傳》等許多好作品。

周南素來身體孱弱,由於長期過度操勞,不幸患了癌症,兩次手術也沒能挽救她的生命,在她44歲時離開了人世。她的病逝,對張恨水是個沉重的打擊。他的生活不能沒有周南,他在床頭掛滿周南的照片,猶如她就在身邊。他寫了一首又一首悼亡的詩和詞,追憶他與周南同甘苦的往日,傾訴他對周南的無盡思念。周南去世後,秋霞常去看望張恨水,並表示願意陪伴他度過晚年,卻被他謝絕了。他守著周南的照片和遺物,直到離開這個人世。

近代章回小說大家張恨水,畢生創作了一百多部長篇小說,小說反映了20世紀上半葉我國社會的風俗民情和人們的悲歡離合,有他自己的愛情生活,也和他的作品一樣,深深地打下了那個時代的烙印。

鬱達夫與王映霞的愛情離合

鬱達夫和王映霞的初次見麵就是在他留日同學孫伯剛的寓所。當時年僅19歲的王映霞已出落得婷婷玉立、風姿綽約。少女的質樸與純淨令這位多情才子心馳神迷,一見鍾情。雖然隻是第一次見麵,鬱達夫就在當天的日記中表達了自己熱辣辣的愛:“……遇見了杭州的王映霞女士,我的心又被她攪亂了,此事當竭力進行,求得和她做一個永久的朋友。”顯然從這一天開始,鬱達夫幾乎天天跑去找王映霞,一時間陷入愛河而不能自拔。和鬱達夫不同,王映霞是這樣描寫他倆第一次見麵的:“說實話,初次相見,說是我對他有好感,不如說是好奇,愛慕不如說是敬佩,就好比一個讀者見到了自己愛讀的那本書的作者一樣。”可見王映霞還是一個未涉足過情場的純情少女,對於男女情愛根本沒有什麼經驗可言。但在鬱達夫的“死纏硬磨”下,她也陷入了自相矛盾的困境中,一方麵理智告訴她應和鬱達夫斷絕往來,至少是疏遠關係,另一方麵感情又往往占了上風。對鬱達夫的來信,王映霞不僅沒有斷然回絕,反而拖泥帶水、藕斷絲連,甚至有時還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回過信。

這時,負有監護責任的孫伯剛曾勸王映霞說:“鬱達夫30歲(那時已說成“中年人”了)還有妻子、兒女,就是說他是有家室的人了,而你才20歲,論家世、人品,自然可以找到好對象,你要鬱達夫毀家再成家,於己於人都不是好事。”可惜的是王映霞並沒有聽進這樣的良言。在鬱達夫死去活來的愛情攻勢下,王映霞隻能隨波逐流,聽天由命,他倆的關係很快又前進了一層。

然而鬱達夫、王映霞的愛情之途遠非一帆風順,前麵仍有許多坎坷和障礙,鬱達夫的結發妻子孫荃就是其中的一個,作為新式女子,王映霞不甘居於小妾的地位,向鬱達夫提出了與孫荃離婚然後再結婚的要求。鬱達夫矛盾極了,他不能置患難妻兒於不顧,拋妻別子,就意味著自己將會被整個社會所唾棄。這正如他自己所說:“這,這怎麼行呢 難道我真的要做一個對母不孝、對妻不忠、對子不教的罪人麼?…”鬱達夫在兩方麵的壓力下,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進退維穀的尷尬境地,他有些泄氣了,但並沒有絕望,他在日記中瘋狂地寫道:“我隻在設想將來我與她的戀愛成就後的事情。老天爺啊老天爺 我情願犧牲一切,但我不願就此而失掉了我的王女士,失掉我這可愛的王女士 ”他鼓勵自己:“努力努力,奮鬥奮鬥 我還是有希望的呀 ”

果不其然,事情的轉機發生在這年4月,鬱王二人相逢於杭州之時。兩人蕩舟西湖,望著波光粼粼的湖水,鬱達夫思緒萬千,久久不能平靜。他激動地向王映霞表達了不能與之結合,勿寧死的意思,希望王能作為一個外來助力,幫助自己找到一條光明的去路……強作鎮靜的王映霞這時再也不能控製自己,她不願看到一個有血有肉的年輕人,尤其是一個自己所欽佩的作家為自己而死,於是原先關於他是有婦之夫的顧慮全都拋在了腦後。她向鬱達夫毅然捧出了自己滾燙熾熱的愛心。

1928年1月,鬱達夫和王映霞在上海南京路東亞酒樓舉行了婚禮,當年鬱達夫33歲,王映霞22歲。婚後的生活過得和和美美,十分溫馨。王映霞後來回憶起這段美好的時光時曾動情地說:“在精力充沛的我倆的心靈裏,隻有愛,隻有歡樂,隻有對未來的憧憬。”“飽嚐了歡樂的兩顆愛心,覺得已經再說不出什麼別的願望了。”的確,愛情的力量是神奇的,在王映霞愛的滋潤和感召下,在她的精心嗬護鼓勵和鞭策下,鬱達夫恢複了往日的生機,他夜以繼日地創作,佳作不斷地從筆下湧現出來,從鬱達夫和王映霞的整個婚姻過程來看,這一段應是他們生活最美好、相處最融洽的時期。

但國民黨統治下的上海淒風苦雨、餓殍滿地,絕不是築壘愛巢的世外桃源。1933年,迫於生計,鬱達夫和王映霞舉家遷往杭州。由於構築新巢不但花去了鬱達夫的大半生積蓄,還債台高築,鬱達夫和王映霞度日艱難,生活中已少了往日的情趣,不得不整天為生計而東奔西走。1936年2月,鬱達夫為爭取一個薪水較高的職事,撇下了妻子和年幼的三個孩子獨自前往福州。此後,王映霞和三個孩子的生活費用都由鬱達夫每月按時寄來。後來由於物價飛漲,貨幣貶值,鬱達夫寄來的錢已遠遠不敷家用,有時王映霞還不能按時收到,夫妻雙方開始心存芥蒂,進而互相指責。再加上許紹棣的出現,夫妻倆的關係更是雪上加霜,一壞再壞。王映霞感到這個家再也呆不下去了,於是憤而出走,致使矛盾進一步地惡化。

鬱達夫這時也感情用事,竟然在《大公報》上公開登出“尋人啟事”:“王映霞女士鑒:亂世男女離合,本屬尋常,汝與某君之關係,及攜去之細軟衣飾現銀款項契據等,都不成問題,唯汝母及小孩等想念甚殷,乞告以住址。”把兩人的矛盾公開化。還好在親朋好友的勸說下,幾天後,他又在同一家報紙上登出了第二則啟事,對自己的舉動表示後悔。係“神經失常語言”,並向王映霞道歉。後來在眾多熱心朋友的幾經磨合下,鬱達夫和王映霞在經過一番波折之後又和好了。但破鏡難重圓、覆水難收回,心存芥蒂的鬱達夫夫婦再也難以和好如初了,他倆在一起又平平淡淡、磕磕絆絆地生活了一段時間。一年後,鬱達夫和王映霞協議離婚,平平靜靜地分了手。

現代著名作家鬱達夫是一個感情豐富、敢愛敢恨的人,這在他與王映霞女士從戀愛、到結合直至分手的戲劇般經曆中,從這個掌故裏可見一斑。

風流才子徐誌摩

1915年10月的一天,浙江海寧縣硤石鎮商會會堂熱鬧非凡,籠罩著一片祥和氣氛,原來是本鎮商會會長徐申如之子徐章塘(即徐誌摩)與寶山縣的名門閨秀張幼儀在這裏舉行隆重的婚禮。此時,剛滿20歲的徐誌摩還稚氣未脫,完全一副大孩子的模樣,在即將邁過人生一道門檻之際,他顯得有些激動,同時心裏也感到很不踏實:新娘外表雖說得過去,但不知性情如何?能否與自己合得來?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徐誌摩完成了人生的一大轉折。

婚後的生活相當美滿,新郎新娘郎才女貌,門當戶對,小夫妻日子過得其樂融融。但誌存高遠的青年徐誌摩是絕對不願意繼承父親衣缽,做一個在他看來可笑甚或可鄙的戴著瓜皮小帽的土商的。婚後不久,他就毅然決然地撇下嬌妻,隻身赴大上海求學,隨後又遠渡重洋,相繼來到美國、英國深造,以實現自己的兒時夢想,圓詩人之夢。1920年,張幼儀在徐誌摩來信的一再催促下,也動身來到在英國劍橋大學研究院求學的丈夫的身邊。奇怪的是,朝夕的相處,整日的相伴,夫妻的感情不僅沒有加深,反而日漸淡漠了,不久他們就發生了婚變,原來一直對愛孜孜以求的徐誌摩這時迷戀上了才貌雙全的林徽因。

那還是在徐誌摩初到康橋之時。一天,他在學校大禮堂聆聽到了英國著名文學家狄更斯的精彩演講,非常激動,就找到了自己早在北京時就已結識的林長民,希望他能把自己介紹給這位大文豪。林長民愉快地答應了,並邀請徐第二天到自己的寓所去喝茶。次日,徐誌摩如約前往,碰巧林長民臨時有事外出,來開門接待的是他的女兒林徽因。乍一見到林徽因,徐誌摩心裏就掀起了陣陣波濤,暗自尋思,這才是自己理想中的美的所在。進屋後,兩人沒有單獨見麵的拘謹,暢所欲言,進行了一次令徐誌摩畢生難以忘懷的長談。從此,林徽因那聰慧大方、美麗可人的嬌小形象在徐誌摩的心中紮下了根,再也抹不去了。

不出林徽因所料,第二天,徐誌摩又興衝衝地前來叩門了,這時徐誌摩拋卻了一切閑雜事務,甚至連課也懶得上了,他生活的全部內容就是和徽因在一起,其他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共同的文學愛好使這對青年男女一開始就情投意合,誌趣相投,他倆都需要對方闖進自己孤寂的生活,去彌補生活的那一極。此後,兩人的約會越來越多,他們同遊康河,同上戲院,同逛書店,幾乎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兩人的感情也日漸深濃,甚至有“論嫁娶之意”。這一切,林長民看在眼裏,急在心裏。雖然對活潑聰明的徐誌摩,林長民一開始就有好感,但不巧的是自己早在他倆認識之前,就把女兒許配給了梁啟超的兒子梁思成,隻是因雙方年紀尚小,還未過門。徐誌摩的出現擾亂了自家清靜的生活,自己絕不能坐視不理。1921年秋冬,林長民為了躲避徐誌摩,攜女不辭而別,悄悄地回國了。臨走前,林徽因難舍難分,柔腸寸斷,她給徐誌摩留下了一封短箋:“誌摩:我走了,帶著記憶的錦盒,裏麵藏著我們的情,我們的誼,已經說出和還沒有說出的話走了……”捧著它,徐誌摩的心碎了,他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他不甘就此罷休,他要繼續奮鬥,繼續去追求自己魂牽夢縈的林徽因。

1922年3月,徐誌摩在回國途中取道柏林,與已分居好長一段時間的張幼儀辦妥了離婚手續,旋即趕回國內,來到林徽因家的所在地北京。和往常一樣,徐誌摩又叩響了林家的大門,林長民和在倫敦時一樣,依然把他看作可與之深談的忘年交,而林徽因雖然也對他表現出了熱情,但熱情分明有種限度界定著,雙方在感情上拉開了距離。後來雙方雖還保持著來往,但已隻是一種若即若離的關係了。不久林徽因和梁思成聯袂出國深造,徐、林的關係徹底告吹。心裏的幻想破滅了,徐誌摩非常傷感,他日見消沉。整日沉溺於一些交際場合去尋找刺激。正是此時,他又結識了北京有名的交際花陸小曼。

在結識徐誌摩前,陸小曼已有了一次不成功的婚姻,還是很小的時候她就在父母的安排下與西點軍校的畢業生王賡結了婚,但婚後的生活並不幸福,這使得她大失所望。夢想幻滅後的陸小曼為逃避現實,隻得迷醉於交際場合去尋找失落的自我。徐誌摩和陸小曼的初次邂逅並沒有什麼掌故,隻是有些特別。後來,兩人都不自覺地把對方看作舞伴,相處的時間久了,兩人都窺視到了對方的內心世界,同病相憐,徐誌摩和陸小曼兩顆失意的心逐漸靠近,感情也就日漸熱烈起來。

自從認識了純真的徐誌摩,陸小曼感到自己的生活才有了生氣,她在日記中寫道:“我若再不遇著摩,我自問也要變成那樣的(指以假對人)。自從我遇見了你的真,摩,我自己羞愧死了,從此我也要走上‘真’的路了。希望你能幫助我,誌摩。”曆經磨難的心最需要撫慰,也最容易撫慰,不久,徐誌摩和陸小曼這對癡情男女就到了如膠似漆的地步,但他倆的婚姻之途遠非一帆風順。社會上的風言風語,父母和家庭的憤怒指責,都壓得他倆喘不過氣來。在愛的追尋過程中,徐誌摩已經一敗再敗,已沒有退路,他需要戰鬥,大膽地挑戰所有反對他倆結合的人們。一年的苦鬥和拚搏總算沒有白費,在朋友們的鼎力相助下,陸小曼終於和王賡離了婚,和徐誌摩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