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要死了,死在我最喜歡的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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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唰」的一聲,我激動地站起來,驚叫聲沙啞地停在喉嚨的空間,沒有遠遠的傳開去。透明無色的流水從身上滑落,滴答、滴答的清亮細響聲,輕柔地撫過這個安靜的浴室,聽起來是如此的悅耳。柔和的淡漠光線穿越玻璃窗曬在水麵,閃閃發亮的反射著黃昏的微光,滿室生光,喚起了一陣奇妙得不能言喻的傷感。

變小了的浸浴球,依然在清澄的溫水之中蕩漾,散開一圈圈美麗的漣漪。整間浴室都彌漫著過份的玫瑰芬芳,濃鬱得填滿整個鼻腔,難以呼吸到清爽空氣的情況下,令人禁不住想一直打噴嚏。右方的磨沙玻璃上是一層溼潤的霧氣,無法再映出我弱小的身影。

數之不盡的傷口、滲出的血液、銀亮的刀子、波浪的長發、不屬於我的白色仿珍珠長頸鏈、通透的深紅水色、殘酷而陌生的阿維……

太恐怖了,那些遙遠的血腥畫麵尚在猛勇地撞擊著我的知覺。緊握著防備的拳頭環視四周,如今通通都不見了,真的什麼也沒有,我好不容易定下驚悸的心神,呼出一口涼氣,恍若隔世之感。

即使是一場夢,也未免太有臨場感了,我實在沒辦法相信那是假的。整個人強烈地想立即離開這個「殺人凶案現徹,雖然泡著暖烘烘的溫水之中,僵直的背部卻是泛起了一陣毛骨悚然的寒意,狂跳的心髒仍然劇烈的怦怦作響。

「妳在做什麼事情啊,怎麼占住浴室這麼久?不是被馬桶衝到大海吧?」阿維戲謔的叫聲在門外傳入,這份一如往常的關心,宛如連接到現實世界的媒介,終於令我脫離了鮮明卻虛幻的時空。可是,卻無法讓我安心下來。

「沒什麼,我在用那個浸浴球泡澡啊!」佯作無事,我以平日的聲線如斯叫喚。

「再泡下去,皮都快要剝落咧。」他笑了笑,然後腳步聲愈來愈細,最後什麼都聽不到了。

猛然驚醒的現在,才能夠好好定下心神,發現到夢裏被刺一刀的人很明顯不是我,不論是豐滿的身材、短胖的手指、過份透白的膚色等等。

為什麼我會變成別人,在這裏被迷暈、被割脈、被放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要是我隻不過在造夢,為什麼我以有感覺、為什麼我可以思想、為什麼能這樣細微地經曆著全部?這是在以往的夢中所不曾試過的。

真的單純是一個噩夢嗎?我的潛意識是不是想告訴我什麼?

壓下慌張混亂的心情踏出浴缸,拿過毛巾抹淨濕淋淋的身子,套上單薄的睡衣,我對著霧蒙蒙的圓鏡,用吹風機烘幹著及肩的直發。慢慢融入現實的空間,把一切重新納回平日的正軌,嘴裏哼著最喜歡的歌曲努力為自己壯壯膽子,偶爾眺望浴室外的平凡幸福光景,看著阿維如常的坐在沙發一邊吃辛辣麵一邊看雜誌,不禁逐漸安心起來。

然後我沒有再想下去。

───直至,帶著惡意的夢魘重新襲來的那天。

作者有話要說:

這算不算是肉渣?好歹是在出浴!(逃)→思→兔→在→線→閱→讀→

失去蹤影的女人

沈澱的夜色裏,冰寒刺骨的疾風「嘎吱嘎吱」的在空中吹過。

一切都帶著不尋常的靜,如同暴風雨前的靜寂海麵,也像是世界末日前的安寧和深沈,包圍住我的都是沒有生機的灰暗光景。

有點熟悉,也有點陌生的感覺,我說不出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鬱鬱蒼蒼的大樹正遮蔽住天空。在昏沈無力的異樣狀態下,甚至連恐懼和驚慌都不複存在,我的腳步擺脫了無從運作的思維,自自然然的在黑夜的森林裏向前邁進,尤如與生俱來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