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維,救我!我在心中苦苦地哀叫著。

如果這僅僅是一場噩夢,為什麼我會感到難受,為什麼我會無法從夢境清醒過來?請告訴我,這隻是個睡得太沈的關係,而不是確實發生在我毫無抵抗力的身上的事情。

***

隨著時間的過去,希望一點一點的消逝,如今隻剩下極端絕望的感覺。要是我想得沒錯,那麼在阿維回來之前,我已經是個救不活的死人了。我不想這麼快便死掉!更不想以這種奇怪的方式,不明不白的離開這個世界!

浴缸裏的水的顏色,有逐漸加深的跡象。因為沒有再加添任何熱水,水溫急速的冷下來,浮在水麵上方的肩膀和膝頭是充滿著淩厲的寒意,在漫長得害怕發抖的等待裏,令人感到更為深遠的恐懼。

明明浸浴球早就完完全全地融化在水中,應該沒可能有別的東西能夠讓這缸水愈來愈紅,可是水裏浮現的透紅色煙霧卻是變得密集起來,意味著紅色的來源根本就不是來自浸浴球本身。

這個浴缸現在除了我之外,就沒有別的對象,因此我大概知道真正的來源到底是什麼,不過我實在不願意去接受這個殘酷得難以置信的真相。

那就是,有人把我迷暈了,然後活生生的放血。

我決定先確認一下這個令人絕望的想法,於是咬牙切齒的使盡了力氣,抵抗著軟弱無力的身體,用堅韌的意誌勉強自己低下頭。而我,終於知道了這些紅色的來源,如同我所猜想的一樣。

沒錯,那的的確確是來自我手腕的血,大概是迷[yào]的關係,我沒有感覺到強烈的痛楚,頂多是不自然的怪異感,隨著水的流動,有點兒溫熱和痕癢,因此一直沒有發現到這個詭譎的事實。

似乎是用刀劃破了一行又一行的傷口,每個都幾乎平衡的、長約兩吋,血肉模糊的肌肉之間,那黏附著粉紅色肉屑的白森森物體───就是我的骨頭嗎?原來有幾條血痕更是深可見骨啊,看來不消多久,我就會失救而死。

血液直接滲到這缸水之中,隨著距離一步一步淡化,染紅了一切,包括我赤果而蒼白的身體。再下去,恐怕那種蒼白,即將變成惡心的死灰色吧。

凝望著滿缸的通透深紅,還有那數之不盡的傷痕,孤立無助的我好想狠狠大哭,偏偏連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自問沒有自殺傾向,也沒有和任何人結下仇怨,實在無從想象到,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

是誰想殺我?是那個迷暈我的男人,依然沒有放過我的意思,終於趁阿維不在家時,再度找上我這個幸存的受害人嗎?是他迷暈了我,藥效未退,所以至今我尚在昏昏沉沉的狀態嗎?而這頭長長的曲發恐怕是假發,不屬於我的珍珠頸鏈也是他給我戴上的,就像什麼變態殺人犯的特殊癖好,對吧?

問著一個又一個沒有人會幫我回答的問題,一切都是那麼沒有真實感,卻是在眼前確確實實地上演著,而悲哀的生命正默默從我年輕的身體,一直殘酷地急速流走沒有意願回頭。

盡管如此,我還是不放棄的等待著救贖的來臨。

「依啊」一聲,沒有關好的白色木門慢慢被涼風輕輕吹開,前前後後的細細搖擺著,而玻璃破碎的聲音從外麵清脆地傳來,難不成是阿維和那個男人打起來嗎?良久,中間的空隙愈搖愈大,我依稀可以瞧到浴室外麵的光景。

果然是阿維。牆壁的遮掩下,我隻能勉強看到他不斷往前麵丟著雜物,例如櫃裏的玻璃相架、動物形狀的水晶擺設、畫著美麗花紋的瓷製藝術品、不起眼的廉價花瓶等等,基本上都是易碎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