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喜歡上了秦清岩。要知道,圍在她身邊轉的男人不知有多少,在高中時,她就偷吃了禁果,一度情海縱欲,早就對男人的身體了解得一清二楚。但自從見了秦清岩,她就被他的儒雅、博學、爽朗深深吸引。在她所交往的男人中,沒有一個像秦清岩這樣讓她緊張,寢食不安,患得患失。
幾個月後,丁恩河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有人聲稱,在長江岸邊看到過她,卻始終沒找到她。
戴曉夢咕噥了一句:“怎麼亂打人?”
喊了半天,沒有回應。
看到丁恩河回來,陳婉慧腫著一張豬頭般的臉,勉強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你回來了,我……我抽了六百個耳光……”
陳婉慧心中歡喜,以為秦清岩特意采摘野花給她,使勁嗅了嗅,四處張望,看到寶馬車旁的樹林下站著一個纖細的人影,卻不像是秦清岩。正想發問,頭腦一陣天旋地轉,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姐,你的舞跳得真好,那些臭男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可是,她還有將來嗎?秦漁還有將來嗎?他們的命運掌握在一個根本不認識的惡魔手上。
陳婉慧硬生生地打了個寒戰,五年前的那一幕,仿佛電影般在她腦海裏慢慢回放。
陳婉慧的臉在慘白色的燈光下特別猙獰,咧著嘴怪笑,眼中凶光畢露。
假的!假的!原來,同學的友情是假的,學校的校規是假的,老師的教導是假的,文明禮貌善良做人是假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也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路並不好走,坑坑窪窪。陳婉慧關上車窗,專心開車。寶馬的車燈仿佛一條扭曲的蛇,歪歪斜斜地匍匐前進。
果然,丁恩河說到做到,打開鐵門,空著手走進來,似笑非笑地望著陳婉慧。
“所有的人,都會有一個同樣的結局。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
眼睛,濕濕的。原來,她一直期待的白馬王子,遠沒有身邊的人來得真實可貴。最不值得同情的人,就是不珍惜今天而妄想明天的人。
星星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
陳婉慧還在數:“596、597、598、599、600……”
“不夠響!再用力點,打響點!”
陳婉慧生怕丁恩河不滿意,每一個耳光都狠狠地抽。寂靜的房間裏隻聽到“啪啪”的抽耳光聲。
“蘇雅,我沒得選擇,她是我妹妹。”
兩百零一、兩百零二、兩百零三……
沒時間了!秦漁不再猶豫,伸出手腕,對著手腕靜脈,狠了狠心,一口咬了下去。
“陳婉慧,我是玉櫻。”
她被打懵了。
秦漁知道,星星到了生命的最後時刻。房間的溫度並不高,根本就不暖和,反而有點陰冷。隻有臨死的人,才會產生這種幻覺。
陳婉慧哭著說:“好,我自己抽自己598個耳光。”
陳婉慧苦苦哀求:“求求你,原諒我。都過去那麼久了,有什麼不可以坐下來好好談?我給你磕頭賠罪!”
正胡思亂想著,秦清岩的電話打來了:“婉慧,你在哪兒?”
她餓極了,渴極了,即使明知道是飲鴆止渴,她也無法抗拒。
貧不和富鬥,身為下崗女工的丁恩河母親隻能忍讓。
遇到心愛的男人,再驕傲的公主也會現出羞赧的容顏。為了讓秦清岩接受她,她不惜告別以前的夜生活,假扮淑女。她希望,在秦清岩的眼中,她是一個有點嬌氣和霸氣的富家千金,而不是一個放蕩不羈、聲色犬馬的女流氓。
陳婉慧爬起來,抹去嘴角的一絲鮮血,發聲喊,再次衝了過來。
房間裏的溫度陡然降了下來,冷得陳婉慧直打哆嗦。巨大的恐懼如海潮般奔騰而來,瞬間湮沒了她。
她知道周蕊蕊交友不慎,開始吸毒,並偷偷販賣毒品獲取毒資。於是,她暗中和周蕊蕊取得聯係,一方麵答應事情過了後給她大筆金錢,另一方麵威脅她如果不配合的話就報警抓她,軟硬兼施,逼她效命。周蕊蕊被逼無奈,協助丁恩河製造了趙怡婷、張語萱的死亡。為求脫身,她事先在自己準備跳崖的地方裝了一張網,假裝跳崖自殺。可沒想到那張網被丁恩河偷偷撤掉,摔得粉身碎骨死不瞑目。
“別睡啊!快醒醒!”秦漁用力地搖星星的身體。
陳婉慧在丁恩河惡毒的目光中,瑟瑟發抖。
丁恩河已經陷入半瘋狂狀態,甚至沒有聽到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
陳婉慧說:“沒問題,我馬上到。到時候,你怎麼謝我?”
大海心驚肉跳,有種不祥的預感:“妹妹,你別怕,別做傻事,我……”
丁恩河疼得彎下腰,卻始終不肯跪下來。陳婉慧帶來的六個女生衝過來,一陣拳打腳踢,硬是把她按住,跪到了陳婉慧麵前。
沉肩,移動,抬腳,斜踢,四個動作丁恩河一氣嗬成,重重地踢在陳婉慧小腹上。
象山森林公園在郊區,離市區三十公裏,半個小時的車程。這麼晚,他在那裏做什麼?
別說她不信,就連丁恩河也不信:“我沒有哥哥!”
星星緩緩睜開眼睛,聲音微弱:“好暖和啊,我真的要睡了。”
“牢房?”陳婉慧感到可笑,卻笑不出來,“是誰設置的牢房?”
“你也會害怕?”丁恩河冷笑,“你知道嗎?我後來一直在數,數你打了我多少個耳光。我數了五年多,數了1892天,總算數清楚了。是598個,對不對?”
蘇雅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對大海說:“大海,你瘋了?”
小妖躺在不遠的牆角裏,麵色蒼白,神情委頓。
“我想,這把刀,你用得著。”丁恩河捏著刀刃,刀柄對著小妖,遞了過去。
看了一會兒,手機振動,似乎在提示什麼。她看了看,回到自己的房間,將手機接上電腦,打開一個軟件,在選擇欄中選擇星星,然後接聽。
星星脫下衣服,給秦漁包紮。血水,將衣服染得深紅,仿佛一樹盛開的寒梅。
原來,蘇雅從百度搜索到當年十四中598個耳光事件的新聞後,馬上猜到事情和丁恩河有關,讓馮婧向蕭強彙報。蕭強已經請來省廳電腦專家,從南江市移動公司的通話係統查出原因,破解了手機病毒,鎖定了丁恩河的IP地址。
小妖伸出手,握住刀柄,一個念頭迅速閃過:要不要一刀捅過去?
腥甜的鮮血灌入星星的喉嚨,就一會兒的工夫,她的精神大為好轉,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縷酡紅。
蕭強察看小妖和陳婉慧的傷勢,進行急救。
“好!”陳婉慧踩住油門,加快了車速。
丁恩河搖了搖頭,對著大海苦笑,鼻孔流下烏黑的血,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原來,這個世界,是有錢人的世界,是強者的世界,是惡魔的世界!
“你們放心,我知道我做了些什麼,我會為我的所作所為負責。這個世界,我早已厭倦。如果真有地獄的話,我寧可待在地獄裏永不輪回。”
陳婉慧疼得腰都站不直。
老師來了,圍觀的學生作鳥獸散。
反抗是沒有用的。丁恩河緊緊抿著嘴,眼神益發空洞,任她們擺布。
五講四美……團結友愛……認真學習……遵守紀律……禮貌待人……尊重師長……
車裏有些悶,陳婉慧搖下車窗,呼吸新鮮空氣。郊區的環境就是好,連空氣都比市區清新許多,令人心曠神怡。
時間緩慢地流逝,圍觀的學生打著哈欠回家吃飯,又陸陸續續回來了。快到晚自習時間了,陳婉慧她們足足打了一個多小時,五六百個耳光,手都打疼了。
丁恩河鬆手。
她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片漆黑。
與此同時,蘇雅發現陳婉慧也失蹤了。她怕丁恩河狗急跳牆,故意打星星的手機,和丁恩河通話,拖延時間,總算及時趕到。
“我要走了,永遠地離開這裏。我曾經發過毒誓,要活生生地餓死你們。可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希望你活下去。這道鐵門是電腦控製的,還有三天,就可以自動打開。”說完,丁恩河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要這樣!”恢複意識的星星死死按住秦漁的傷口,想幫他止血。可秦漁咬破的是靜脈,血流得太快,一時之間止不了。
丁恩河依舊靈活地躲開,順勢在她背後給了一拳,飛起一腳,將陳婉慧踢倒在地上,並狠狠踩著。
陳婉慧大怒,一把揪住丁恩河的頭發,一邊往牆上撞,一邊大聲叫道:“他媽的,你還敢躲!還躲不躲!”
小妖動作緩慢地走過來,麵對著丁恩河。
一切的一切,全部煙消雲散。
“姐,這麼早就回去?再找個地方耍耍吧。”
燈亮了。
“我隻不過想問你,星星和小妖怎麼樣了,還有剛剛失蹤的陳婉慧。”蘇雅的語氣很平淡。的確,這些人的生死本來就和她沒太大關係。
秦漁欲哭無淚,身體本來就餓得虛弱,抱在懷中的星星沉重無比,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丁恩河,你怎麼了?”老師被丁恩河的樣子嚇到了,她還沒見過別人的臉腫得這麼大的,況且,她還光著上身。
“古人有句老話,禮尚往來,我隻不過是把她們送給我的,還給她們。”丁恩河關了手機,對著電腦沉思,有些迷惘。但過了一會,她似乎有了決定,霍然站起來,尋出一把尖刀,打開冰箱拿了一包酸奶,回到關押陳婉慧的囚室。
“哥哥?”丁恩河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臉,突然一陣大笑,“我沒有爸爸!也沒有哥哥!這麼多年,我隻有一個相依為命掃大街的媽媽!你這是做什麼?脅持警察營救我?你以為是在拍電影?這麼老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