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君塵重重地點頭,看了外頭一眼,太陽正毒,便喚了小太監準備遮陽的傘,這才同意席雅竹走出寢殿。

跨出竹玄殿時,席雅竹素來淡漠的臉上,都平添了幾分饜足的喜色,呼吸著一年未曾見過的天光,太陽再毒辣,他都覺得甚是舒服,曬得身子好生舒坦。

然則,這陽光還未能沐浴足透,一把遮陽傘便擋了過來,斂下了灼熱的日光。

身子一頓,原以為是隨伺的小常子為之,席雅竹把眼一橫,便想說上幾句,哪知卻撞入了一對含著不明情緒的眸子裏。

歪著頭打量著拿傘的帝王,為何總覺得,今日的安君塵如此不對勁。臉還是那張俊朗的顏,氣質還是一如平日般的霸氣,但總覺得,臉上好似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柔情。

“皇上,這是何意?”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聲,皇帝畢竟是皇帝,再怎麼著,也不該由他打傘才是。席雅竹的手當即便湊到了安君塵拿傘的手上,想將其接過來。

微涼的指尖碰上自己,安君塵這心都砰砰直跳起來,仔細一瞧,這手指甲修得整齊,指尖圓潤,手指修長瑩潤,這雙手若是用來彈琴最妙不過了。

“雅竹,你可會琴?”微微錯開傘柄,安君塵驀地握住了那隻美麗的手,目中帶著殷切的期盼。

席雅竹被他這曖昧的動作嚇住了,兩人雖常經情|事,但都似例行公事一般,做完就睡,更甭說過多的肢體接觸了。

許是察覺到自己驚嚇了席雅竹,暗暗惱恨自己衝動,但安君塵仍未放開手心的手,還不懷好意地輕輕一按那柔軟的掌心,再出言問了一次:“你可會琴?”

席雅竹有些不適應地想抽回手,但卻被握得緊緊的,最後還是放棄的掙紮,任由安君塵握著:“略懂一些。”

臉上一喜,安君塵將這手握得更緊了:“那你彈給朕聽可好。”

“嗯。”

一把質地古樸的琴擺在了席雅竹的麵子,扣指輕撥一條絲弦,在脆耳的樂音中,席雅竹臉上竟難得地浮現了一個淺而不可見的笑:“好琴。”抬眸笑對著看呆了的安君塵,問道:“不知皇上想聽何曲。”

“十八摸。”被美色攫去心神的年輕帝王,竟下意識地喚出了一個以前在民間隨同友人去風月場聽曲時,常聽的曲目。

噌,一記破空的琴音落下時,安君塵身子一抖,便看到了席雅竹微黑的臉色。

糟了!

“皇上,你平日的日子過得挺閑的麼。”手指按在了琴弦之上,美麗的指腹被按出了一個淺淺的凹痕,席雅竹努力把微黑的臉色變回顏色,淡然地說道。

安君塵強扯出一個笑容:“尚可尚可。”說完這話,又巴不得咬自己一口,這都說的什麼話,還說想討人歡心,這常去風月場的事,就得讓人家對自己的印象下降了幾個檔次。可話已出口,想挽回都無法,天知道,他雖常去那種地方,可他畢生隻抱過席雅竹一個人。

席雅竹將目光放回了手裏的琴上,錚地一聲,抬手撥弦,竟是安君塵想聽的那曲“十八摸”,這光彈曲還覺得不夠,彈到一半,竟給唱了出聲。他的聲音清冽,這低俗的曲兒,竟給他唱出了清高的味道。

席雅竹一個前朝皇室子弟,竟也知“十八摸”這種曲兒,可見他也常混跡風月場所,思及此事,這莫名大火便從安君塵腹中燃到了心頭,噌噌幾下,頭上就給冒出了青煙。

好你個席雅竹,朕畢生隻你一人,你卻去混跡風月場所,朕不喜!

天子發怒,那後果可是相當的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