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淩易開始遍遊名山大川,完全放任自流,以彌補逝去的時光,告慰短暫的生命。全然不顧是非沾身,黴運觸頭,以一種看透生死的心態開始重新審視這個世界。同時心中暗生希望,當初名山遇仙墮紅塵,如今也是希望可以再遇山川聖人指點迷津。
本以為時日不多的最後人生將會在這樣心態中走到盡頭,然而冥冥之中卻是峰回路轉,生機再現。偶一日於名山道觀燒香拜神之後,在道觀的藏書展中看到關於《易經》的介紹,作為群經之首,在那短短的簡介中更是被吹捧的如世外仙典,仿佛無所不能。
雖知道這三分實,七分虛,淩易依舊是沒來由的心頭悸動。已經看穿生死界限,空曠無一物的心湖之中瞬間蕩起了片片漣漪。那種仿佛命中注定的感覺,實在是妙不可言。
當下機關算盡,買通觀內假學道,生生將這道家所珍藏的據說是三國古物的絹質群經之首帶回家中,廣查資料,埋首於生澀的古文之中,迷茫在深奧的種種道理之間,一晃到現在已經是過去了三個多月的時間。
說來也怪,當初的算命老者的命格判言將淩易的生活完全改變之後,其整個人雖然是逐漸的唯心起來,可也沒有離譜到就這樣毫無來由的在心中認定這《易經》便是自己救命稻草的地步。淩易也為自己的這種感覺感到匪夷所思,或許隻是當局者迷,是本能的求生欲望在作祟。
三個多月的時間,淩易引經據典、廣查資料,已經是將整本以小篆書寫的《易經》裏裏外外的翻了幾遍,雖是囫圇吞棗卻也是了解了一個大概。此刻正是逐一的領悟經卦,奈何文字晦澀難明,雖是對於這些個文言文的意思早就爛熟於胸,可總感覺到不僅僅是這麼簡單。
那經常出現於腦海中的靈光卻總是若隱若現,稍縱即逝,讓人鬱悶的直欲將頭腦破開,讓那屢靈光無處遁形。
直到太陽完全隱沒在地平線下,淩易才悻悻的揉了揉有些幹燥的眼睛,起身下了躺椅,赤著腳走進了房間。
這是父母留下的老房子,不大,兩室一廳,也就七十來個平方,數十年未動過,很是陳舊。隨手將手中的《易經》放在客廳的桌子上,轉身進了衛生間。
客廳家具不多,卻顯得淩亂,這麼個自知死期將至的男人也是沒有心思把時間花在整理房間上,偌大的桌子上此刻竟是堆滿了八卦盤、陰陽魚、八卦分割圖、五行生克圖、乾坤譜等與《易經》息息相關的道具。
既是將這無上經典當做唯一的救命稻草,淩易也是花了很大的精力,勢必研究出個子醜寅卯出來,這些東西勢必不可缺少,乃是研究易經的一大助力。
晚飯之後已經是華燈初上,羸弱的燈光下,淩易坐在桌子旁將《伏羲八卦方位圖》整個鋪開,一手拿著易經,一手不住的在圖上指指點點,口中低聲念念有詞,腦中翻江倒海,不停的演算著。
此時淩易在強烈的求生本能下,爆發出無與倫比的精力,如此忘乎所以的學習與推演,幾個小時仿佛隻在轉瞬之間,待得抬起頭來,已經是快到淩晨。左右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身子,孤家寡人的不講究什麼,也不洗漱就直接爬到了床上。
將床頭的燈光微微調暗了一些,拿起放在床頭的《稗官野史》翻看了起來。這是淩易兩年來養成的習慣,自從他的命格按照算命老者的言論發展下來之後,就犯起了失眠的毛病,躺在床上徹夜難眠,腦海中不斷的翻滾出老者那一句句預示著凶兆的言語。後來百無聊賴,索性就這麼躺在床上看書,什麼時候困的眼睛睜不開了,什麼時候睡覺。
久而久之,淩易也是養成了這種無書不可入睡的毛病。而此刻手中這《稗官野史》則是一部集數千年奇人異士的風流俊逸、灑脫風姿,三教九流、世相百態的軼聞趣史。淩易自從唯心以來,也是更傾向於閱讀這種關於神鬼聊齋的野史逸聞。
“恩?”此時書中的一段文字竟是讓淩易瞬間眯起了瞳孔,心髒停跳一拍,目光緊緊的盯著那段“三聖之後,德高才俊如過江之鯽,繁若星辰,奈何上下五千年,縱橫八萬裏,悟《易經》之大道者不過兩人,三分天下諸葛亮,一統江山劉伯溫。”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