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傳說中的魔皇,若是他果真如同枯木所言身負蚩尤血脈的話……
薑承忽然覺得有些荒謬的可笑,難道說枯木無所不用其極地逼迫自己,這段時日以來的痛苦掙紮,難道還是為了替這世間所有受迫害的半魔們尋求一個庇佑不成?!
可他又無可抑製地想起在樓蘭與龍溟的交談,若是有人將性命和未來交托,他會如何去做。那時不過隻以為是一時有感而發,現在想來,卻覺得龍溟字字深意句句暗指。
——我一定不會辜負這份信賴。
耳邊重複著那時自己的回答,薑承複雜地閉上了眼睛。
“待得蜀山事了,還有勞夏侯兄將我送去蚩尤塚。”
“啊?喔,好。”
還沉浸在疑惑中,夏侯瑾軒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也沒多問什麼就點點頭應下。
他的腦海中本來已經隱約出現了什麼端倪,卻被這突然的一句打斷了#
“喔?”
“你這句話真是炫酷極了,可惜,還是不能讓你進。”
抓了抓腦袋,頂著魔熙即便是沐浴在陽光中也仍然顯得太過冷淡的視線,昊陽毫無所覺地衝著他眨了下眼睛賣萌。
終於後知後覺自個兒的任務不是和師兄拌嘴,而是集齊現在蜀山的幾名師兄弟一起對魔熙嚴防死守的玉書優雅而不失速度地走上了台階,然後就聽到自家師侄這麼大無畏的一句稱讚。將書卷在掌心連著敲了好幾下,玉書心情十分複雜,他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沉默了片刻方才舒了一口氣,歎息一般地稱讚了句。
“昊陽師侄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威武不屈,不錯。”
“真、真的嗎,罡斬師伯你真的覺得我不錯,其實我一直——”
“蠢死了……”
一直沒開口的孟涵光終於不忍直視自家師兄犯蠢,呼出一聲重重的鼻息,她轉頭看向停在台階前的魔熙,大無畏地開口。
“有趣嗎?”
魔熙很認真地琢磨了下,沒什麼表情地點點頭。
“尚可。”
得到這麼坦白的回答,孟涵光反而越發焦躁起來,那張對於女性來說太過俊美的臉上流露出些複雜的神色。
“你看的滿意嗎?真是不好意思,我的師兄就是這麼蠢,沒救了。”
魔熙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年紀並不大的少女喋喋不休,東拉西扯各種不著邊際地用仿佛淬滿毒液的言語狠戳一旁的少年,狀似無意卻又恰到好處地不著痕跡地將自己的腳步阻攔在前往鎖妖塔的台階上。
孟涵光,是吧。
好不容易從那填滿了對戰五渣的蔑視的回憶中挖出了一個略有點兒耳熟的名字,魔熙忍不住多看了少女一眼——以一種圍觀戰五渣裏的變異品種的興味。
琥珀色的眼眸中浮起了了然的笑意,輕薄得像是湖麵上浮著的冰,魔熙的神情其實可以稱得上柔和,卻絕對沒有讓看到他麵上淺笑的幾人升起哪怕一絲的暖意。
“你們大可不必如此戒備。”
負手而立,魔熙甚至沒有再往前走出一步的意思。
他就這麼遠遠站著,抬頭打量了下鎖妖塔,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就好像他真的隻是來參觀下蜀山的知名景點,完全沒有其他的目的一樣,可偏偏那張臉上又那麼直白地寫著“恩,原來如此,喔,對,就是這樣,本座明白了”等等藐視了周圍一片戰五渣的高深莫測。
片刻後,魔熙一副“好了,本座完事了,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吧”的模樣,大搖大擺地走了,留下謝滄行幾人凝視著他格外瀟灑的背影麵麵相覷。
“他到底是來這兒幹什麼的?”
“……參觀鎖妖塔吧。”
“他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總覺得聽起來不那麼舒服。”
“估計是說‘你們大可不必如此戒備,因為本座真想做什麼的話,你們再戒備都是徒勞’。”
“……師妹……你怎麼那麼清楚他是什麼意思?”
“大概是因為我比你聰明的原因。”
再次被鄙視了的昊陽默默地縮到角落裏裝槍杆去了,連他心愛的罡斬師伯的離去都沒有挽救起他那顆沉入深淵的心。
孟涵光目送魔熙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界,如同最初一樣悄無聲息地隱入一旁,稀釋存在感。
失去了任務目標後的玉書和青石果斷打道回府,剛走出沒多遠,青石忽然停下了腳步,似有所覺般回過頭,那雙灰色的空茫無神的眼眸直直將目光落在身後的鎖妖塔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