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智識假奏章 (2)(1 / 2)

“啊,還有這等事?”不知是哪位大臣驚愕地喊了出來。大殿裏頓時大嘩,一片議論之聲。

“真有這樣的事情嗎?我怎麼沒有聽說過。”有人將信將疑。

“宦海風雲,人心難測。”也有人相信無風不起浪。

桑弘羊看大家情緒激動,一陣竊喜。心想,僅這一條就能扳倒你霍光了。他頓時來了精神,提高聲音喊著:“大家靜靜,還有……”接著念下去,“第三條,霍光有篡軍謀位之意。臣聞霍光去廣明閱兵,一路上威風凜凜,令地方官員夾道歡迎。特別是在閱兵時,竟然命令三軍將士高呼永遠效忠大將軍,隨時聽從大將軍調遣的口號。霍光貌似忠厚恭謹,實是大權獨攬、包藏禍心。陛下聖聰,以史為鑒。當年,韓信擁兵自重,陰謀作亂,高皇帝英武果斷,傳密詔於呂後殺韓信於鍾室。今霍光功高震主,狂傲不羈,和當年韓信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臣願繳還王爵綬印,回京城侍奉陛下,保護聖躬,督察奸臣,為捍衛漢室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事關緊急,派八百裏快馬將奏折傳遞入京。劉旦頓首叩拜。”

燕王告霍光的這一條罪狀似盛夏的雷鳴,在大殿裏轟然炸響,震得大家目瞪口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先帝托付的重臣,忠心耿耿的首輔大臣,三軍統帥也有謀逆之心。不過,也不難理解,霍光雖擁有朝政、軍事大權,但官再大也還是個臣子,誰不想披龍袍、當皇帝,君臨天下。以此推理,將心比心,大家也都相信霍光有圖謀不軌、篡朝謀位的野心了。可是,皇上還沒有表態,事情還沒有最後明朗,大家隻好等待著皇帝的聖裁。

桑弘羊自然高興,為自己偽造密折的高明和即將大功告成而暗喜。上官桀也感到扳倒霍光勝券穩操,正在考慮事成之後如何爭取到首輔大臣和掌管全國軍隊及對桑弘羊殺人滅口的方略大計。他回頭看了一眼兒子上官安,上官安臉上帶著笑。

霍光外出這幾天,劉弗陵好像突然成熟了,再也看不到往日孩童的那種稚氣。他端坐著一邊聆聽著桑弘羊宣讀奏折,一邊注視著禦階下麵文武朝臣的表情。當然,大臣們也在窺視著他。但誰也看不出皇上對霍光的罪狀是激怒還是諒解。

桑弘羊宣讀完畢,向大殿裏掃了一眼,隻見滿朝文武都低著頭,連張安世也不再激動,把頭深深地埋在高聳的脖領裏。他自信是他偽造的奏章和有聲有色的宣讀征服了大家,一心等待著劉弗陵下旨罷霍光的官。

霍光一直跪在金階下,認真地聽著奏章中列舉的那些罪狀。他承認那些事情都是事實,當然也不乏有誇張、捏造、曲解和陷害的意思。他沒有絲毫的激怒情緒和要麵折廷爭的表示。因為他毫不懷疑自己對漢室的忠心,對皇上的於心無愧。他相信事實總是事實,皇上不會聽信燕王的一麵之詞,冤枉一個忠臣的。

劉弗陵終於開了金口。一句話就解釋清楚了燕王指責霍光的第一條罪狀。他說:“張敞擢升搜粟都尉是朕批準的。”

劉弗陵給霍光解脫了第一條罪狀,大家明白這條罪狀並非要害,關鍵是後兩條,那才是對霍光的致命一擊,也是皇帝心靈深處的最大心病。一個個像木偶人一樣木然地站著,不敢他顧,連氣也不敢出,靜靜地等待著。

“我說……”掌璽官一擼袖袍跪在地上說,“臣也曾懷疑過大將軍有奪玉璽之意……”

大殿裏頓時一片騷動。由掌璽官出來做證,霍光就無法推脫罪責。桑弘羊臉上掠過一絲笑容,上官桀後悔自己當初沒有赤臂上陣,讓燕王在盡忠鋤奸中搶了頭功。

掌璽官接著說:“就當時山寇追奪玉璽的危急情況,要麼是玉璽被山寇搶走,要麼是把玉璽交給大將軍。我選擇了死抱著玉璽不放,誰也不給。事後,大將軍為此表揚了我對皇上的忠心,還要提請皇上給我加官進爵。大家可以由此分析大將軍有無圖謀不軌的野心。”

張安世喊著:“大將軍對皇上忠心耿耿,決無奪璽之心。”

劉弗陵補充說:“這事大將軍對朕講過,他是不要玉璽落入山寇之手。大家明白就是了。這第三條罪狀嘛……”他俯視階下問桑弘羊:“禦史大夫,朕請教你,長安城距離燕都有多遠?”

桑弘羊不明白皇上問的意思,直話直說:“兩千餘裏。”

劉弗陵問霍光:“大將軍到廣明閱兵去了多少時日?”

霍光答:“臣是七月十一日啟程,十三日到達廣明,十四日下午閱了兵,十五日返程,第六天回到了京城,往返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