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書生論政(2 / 3)

宰相田千秋也一反過去的中庸之道附和夏侯勝的觀點,點著頭說:“夏先生的建議很好。作為輔政大臣,我讚成糾正先帝沒有來得及糾正的過錯,停止對外戰爭,馬上恢複文景之治時期無為而治的治國方針。”

禦史大夫桑弘羊極力反對他們攻擊誹謗先帝,他據理力爭:“先帝罷黜百家,表章六經,興大學、定曆數、協音律,是一位英明的君主;即使征伐四夷,連年用兵,耗費點國財,卻拓土揚威,取得了四海寧靜,烽火不驚。尤其是他在晚年,自知悔過,憐念蒼生,我的《上輪台表》被先帝駁回就是佐證。他還頒發《輪台罪己詔》,說,‘朕即位以來,所為狂悖,徒使天下愁苦,追悔莫及。從今以後,事有傷害百姓,悉當罷廢,不得再行。當務在禁苛暴,止擅賦、立本農、修馬複,令以補缺’。從三皇五帝至今,哪個皇帝有這樣的罪己胸懷?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隻有我們的先帝胸納百川,心如滄海。可先帝屍骨未寒,你們就離經叛道,顛倒黑白,瘋狂攻擊先帝的不是,不知你們將來有何麵目見先帝於地下。”他越說越激動,竟然泣不成聲。

劉弗陵問霍光:“大將軍怎麼不說話?”

爭論先帝的功過是霍光主政中沒法回避的問題,如果不及時糾正,正如夏侯勝說的“必蹈亡秦之轍”。到那時,不僅對不起一切都依賴他的劉弗陵,更對不起九泉之下的先帝。他不是兩麵三刀、文過飾非的佞臣,而是先帝信賴的忠厚之臣,麵對先帝的過錯他不能有絲毫的責難,但又必須糾正,要糾正又不得不講清楚先帝的那些問題。霍光深知自己沒有那種勇氣,隻能扮演一個配角,也就把那些文學、賢良推到了前台去唱主角。所以,當劉弗陵征求他的意見時,他隻能以中庸之道,平衡雙方的激烈辯爭:“臣從玉門關回京,一路上的確見到老人餓死,小孩啼饑,烏鴉和惡狗搶食死屍的慘狀。不過,這不是先帝的罪過,是天災、是十年不遇的大旱災造成的……”話沒說完,就被一位賢良嘲笑起來:“大將軍一向忠厚,今天卻說了瞎話。”夏侯勝也抖著胡須,狠狠地盯了霍光一眼,怪罪他這種怪異的狡辯。一個文學更是膽大包天,麵對麵質問霍光:“大將軍,現在國虛民窮,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造成的?先帝效法秦始皇,攘九夷,平百越,師旅數起,百姓空竭,萬民疲敝,導致了天下騷亂。大家說,這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

霍光自知剛才的話是欲蓋彌彰,寬厚地笑了笑,沒有回答。

禦史府的官員害怕這樣辯論下去會使霍光更加難堪,有意轉換話題為霍光解圍。也就三句不離本行,提出以法治國這個論題。他們說:“武威郡騷亂,武都郡暴亂,益州郡刁民造反,原因是法律不健全,懲罰犯人的刑罰太輕,不能震懾惡民,致使他們膽子越來越大,才造成現在的動蕩局麵。”

一個賢良立即反駁說:“從前,秦朝的法律比茅草還多,法網比凝結的油脂還細密。然而,上下相互包庇,奸詐虛偽層出不窮,即使對官吏嚴加懲處,也像去救已經腐爛和燒焦的東西一樣不能製止。這不是法律鬆弛,而是廢棄禮儀,亂用刑罰的結果。現在的法律有一百多篇,章目繁多,罪名繁雜,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法官們乘機徇私枉法,重罪輕判,輕罪重判,造成冤假錯案甚多。”他進而推出了“王道治國”方針,“所以,治理百姓的方法,應該推行王道,進行禮儀教化,不能光靠法律。”

桑弘羊是禦史大夫,管的是司法,極力反駁賢良對法律的攻擊:“有人公然犯法的確是法律懲罰太輕了。商鞅為了穩定農業的發展,把盜馬的人處死,偷牛的判枷刑,杜絕了毀壞耕畜的行為;秦朝的法律還規定路邊倒灰犯法,小偷和殺人同罪,使犯罪的人從內心感到恐懼,不敢妄為。輕罪重判,罪淺深究,使秦國出現路無遺物,夜不閉戶,家家平安的空前好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