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拜師有禮(一)(2 / 2)

趙老爺子可不知道高澤的心裏在盤算著什麼,隻見他又拿了兩個小玩意放在桌上,一個是瑞獸鎮紙施以深綠色釉,獸首高昂,嘴作嘶吼狀,器具雖小卻氣勢撼人。

另一個據高澤觀察應該是一隻宜鈞釉白兔,用手一摸,釉質比較細膩,白兔造型生動,兔首前傾,仿佛馬上就要疾馳,隻是不知是筆擱還鎮紙,這兩樣東西,都是過去文人書房案頭雅玩,頗有韻致。

高澤不知師傅拿這兩個小玩意出來是什麼意思,難道也是送我的?

果然,趙老爺子把兩個小物件往高澤麵前一推,說了聲:“喏,拿去玩吧!應該都是些書案上的老物件,都是我出去收廢品的時候,人家拿出來當廢品賣錢,這都是瓷的我不收,人家就讓我順道給扔了,我拿回來仔細一看,還挺漂亮,就給留下了。”

“哦,師傅,還有這好事啊?怪不得,我家河*南在滬市的邵伯伯總能收著好東西,上次還給了我一個剔紅圓盤呢,可漂亮了!”高澤一聽就想到了給他東西的邵如階,看來師傅這兒的好東西應該不少,他收了這麼多年的廢品,現在的人特別是農村的,誰知道什麼古董古玩文物呀?

家裏不用的瓶瓶罐罐、老舊物件,隻要是能換錢的還不趕緊換呀!至於那些沒什麼用處的,也是早扔了早好,省得占家裏的地方。

高澤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什麼,就說:“師傅,您下次再出去的時候,我能跟您一起去嗎?說不定還收到好東西呢?”

“你想去啊?這收廢品,可是又髒又累的,就怕你吃不了那個苦,回頭林老頭再找我說道。不行,你有空,還是在家多練練字吧!”帶著高澤出去,倒也沒什麼。

再說,這小子對一些老物件,眼力非常的毒,知識也是出奇的豐富,自己以前在別人家看到的一些拿不定主意的玩意,倒是可以讓他過過眼,上上手,說不定還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唉,主要是怕林振青找他理論,那老家夥,太難纏了!

“也好,你馬上就要開學了,等哪天趕上你不上學的時候,我就帶上你,好不好?不過,你可要聽我的話,不能調皮搗蛋的,能做到嗎?”趙老爺子一想幹脆先答應了再說,反正也不是現在就去,也許過些日子他都忘了,小孩子忘性都大。

老爺子打開桌子的抽屜,從裏麵拿出兩個銅製的盒子,盒蓋上還分別刻畫竹塘泛棹圖和山水圖。

再看那刻工,刀法犀利,山水意味幽遠,下方一盒蓋刻有銘文“竹塘泛棹,擬六如茟,質卿仁兄屬,井西祁昆寫於鬆厓精舍”。

“質卿”?質卿不就是柳商賢嗎?這個柳商賢是清同治時的舉人,蘇州吳縣人,官到寧海知縣。

高澤突然想起剛才在院子裏翻看的那堆破書內好像有一本什麼書,那字還挺難認的,應該就是柳商賢的。

想到這兒,高澤馬上就跑到院子裏,掀開塑料布,仔細的翻看了一下,找到了,是《蘧(qú)庵詩鈔》。

“師傅,這個就是柳商賢的書,您看過嗎?”高澤拍了拍書上的塵土,又用手把髒汙的地方擦了擦,遞給了師傅。

趙老爺子接過書,看了一眼,又翻了翻,嗬嗬一笑,說:“小澤啊,你還真行呀,就看這小銅盒的幾個字,就能知道這是誰了,還知道他的書,這玩意師傅收了有一段時間了,也經常拿出來把玩,怎麼就沒留意這些個字啊?畫啊?”

高澤見師傅誇自己,也是微微一笑,連忙跟師傅解釋說:“這些啊,都是我爺爺和幹爺教給我的,觀察事物要細致,一絲一毫,一寸一厘,每個角落都不能放過,有什麼詩文、題字、鈐印,更要刨根問底,細究深查的,都得要弄明白,弄清楚了,不然也睡不著覺啊!”

趙老爺子邊聽邊點頭,是啊,這就是個態度和精神的問題,不管學什麼東西,不都得要有這樣的態度嗎?他又指著盒子上的字問高澤:“小澤,你說說這井西祁昆又是誰啊?”

“師傅,這祁昆,是近代人士,京城人,字景西,號井西居士,齋號叫拾崖精舍。初以籹賣顏色得識京城名家,刻勵自學。因受民初追蹤宋元之風的影響,專誌摹古臨古,尚北宗山水,所畫理法精嚴,筆墨精致,枯潤合度。在20-40年代的京城有一定影響。”

“祁昆畫風精細清潤,構圖全出之正統派,工細山水得明人文征明之遺意,近於王翬,又精篆刻。自民*國初年京城畫壇以王翬為“神聖不可侵犯”,祁昆亦受影響,在學王諸家中堪稱翹楚。但用筆略嫌拘謹板實,工穩有餘,創意不足,有《鬆聲雲影》傳世。”

聽高澤侃侃而談,娓娓道來,趙老爺子越聽越是高興,這個徒弟真是收值了,厲害啊!我這個當師傅的,自愧不如啊!

不過他還是有點好奇,就問道:“小澤啊,你怎麼一下就知道了這個祁昆,還馬上就說出了跟他有關的事情,你是從哪兒知道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