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知道朕同你出了宮,你便給朕一個機會,讓朕也去……”

“皇上,”雅嫻歎了口氣,“這最後一程,臣妾想一個人……”

乾隆聞言有些失望,但很快便又重新振作了起來:“沒事,朕……朕不去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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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後。

乾隆鬼鬼祟祟穿了身太監服帶著吳書來溜出了宮。

“皇後身後怎麼還跟了個鬼鬼祟祟的太監?”他有些疑惑問吳書來。

“是哪宮的探子?”吳書來也疑惑。

“讓白裏……”乾隆說到一半方想起白裏如今並不在宮中,上輩子他同雍正帝的關係並不好,蓋因雍正帝太過鐵麵無私,是故,在雍正帝去後,他對這粘杆處也一向避而遠之,更因他始終覺得自己的額娘十分可憐。故處處要做與雍正帝不同的人,處處學習康熙作風。

他見到康熙的時候,康熙帝已然不複年輕時那般激進果敢,處處以仁為先。多讓文武官員賒賬。是故,他便也學著‘仁政’,更嫌棄粘杆處陰暗,故舍棄不用,最後……嗬。

而今,這樣的錯誤他卻不會再犯。

人心多變。若沒有陰暗之處,豈能算為人?仁政是必要的,但那‘仁’卻是有限度的。

粘杆處,他不僅要用,且要讓其延續下去。

是故,這白裏,如今便是在培育粘杆處的下一代。

他微微歎息:“離了白裏,一時間朕竟有些不習慣了。”

“白裏大人也快回來了,”吳書來笑道,“呀!那是!”

乾隆不消他說,自己也看到了。

一時間醋意翻湧:“哼!朕和她過去,便是打擾了她。弘晝陪著便不是了?”

他踏出一步,便要衝過去:“太過分了!孤男寡女竟然共處一輛馬車!這……”

“皇上,”吳書來跺腳,“皇後娘娘回頭了!”

“好險!”乾隆聞言連忙一閃身子,躲在了柱子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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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弘晝見雅嫻突然回頭,便問。

“沒什麼。”雅嫻道,“或許是三個孩子,偷偷跟了出來。”

“那要不要我去讓他們上來?這樣太不安全了。”弘晝立刻便要下車。

“算了,他們都是懂事的,想必不會跟出來。”雅嫻道。

於是,那車簾便又放下,兩人靜對坐著,一室沉默。

“很多年了,”雅嫻打破了這沉默,“一晃眼,你都這麼大了。”

她至今仍記得,他那麼小一團的時候,蹲在那裏哭泣的模樣。一晃眼,他也長到這麼大了。娶妻生子,他同她一樣,人生都已慢慢走到盡頭……

她的語氣,她的神態,讓他逐漸不安起來。

“喂,”他終於忍不住了,“你該不會是把我當弟弟了吧?”

“你本來就是我弟弟啊,”雅嫻笑了,“不過你說對了,我之前還真沒把你當弟弟。”

“那是?”他有些緊張。

“說了你可不要生氣,”雅嫻道,“我是把你……”

“你還是別說了。”他看著她臉上溫和的笑意,突然有些慌亂地打斷了她的話。

“啊?”她睜大了眼睛。

“對了,五格格說,她送了你一串紅瑪瑙。”弘晝慌忙轉移話題。

雅嫻毫不避諱的挽起衣袖:“是這個?”

然後,他便看到了那串熟悉的紅瑪瑙貼在她雪白的手腕上。

心,一下子便被裝的滿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