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深秋比以往都要冷些。吳致遠早叫了裁縫在家裁製各種緞襖皮衣,內廳裏滿是花團錦簇,綾羅綢緞鋪得到處都是。有些丫鬟巴巴兒在旁邊看著,希望偷偷撿些布頭自己做雙鞋。
裁縫頭兒在側廳給扇兒報賬:“奶奶,一共是六十一套衣服,十套袍兒,二十套襖裙,還有九件皮大衣和九條配套兒穿的毛邊呢絨裙子。其他的都是散數兒,綾子襖兒也有,潞綢裙子也有,瑣瑣碎碎一大堆,隻寫在單子上給奶奶過目。綢緞皮子都是在官人鋪子裏支用的,皆有存檔。”
扇兒點點頭,吩咐紅鸞拿了十兩銀子給他:“你好歹上心做,等完工了再有賞。”
裁縫見了厚賞豈有不賣弄精神之理,越發指揮得徒弟們針線穿飛剪裁流水一般了。
處理完冬衣的事後,扇兒一個人在後院裏侍弄花木。她很喜歡這種悶頭做自己喜歡的事的感覺,自由,暢快,心中充滿了沉甸甸的滿足感。雖然秋意極濃,過了一會兒她額頭上還是見了汗。
一條散發著馨香的帕子遞了過來,扇兒轉頭一看,卻是媛兒。
“不用,我現在一手泥……”
媛兒嫣然一笑,親自替扇兒擦拭汗,扇兒隻覺得一陣香風拂過,人也神清氣爽起來。
“有美人服侍感覺就是不一樣啊,哈哈哈。”扇兒說完此話後又覺得丟人,果然是和吳致遠呆久了,近“豬”者“癡”!
“外頭涼,進去喝點茶怎麼樣?花木這東西侍弄得多了,反而失了本趣。”媛兒微笑。
“好。”扇兒像極了聽話的小學生,跟在媛兒身後乖乖地回房了。
房內擺著一套茶具,小茶壺在炭爐上煨著,散發出朦朧的水汽。
媛兒的手勢溫雅柔和,充滿了藝術觀賞性。她微微傾下手腕,那水流就好像有生命和意識一般躍到茶杯裏,與裏麵的茶葉碰撞相溶,緩緩逸出如山中雪霧一般的清芬。
媛兒倒過一杯,把第二杯奉給扇兒。扇兒接過,細細品了一口,心悅誠服道:“好喝。”
才放下杯子,一個吳致遠身邊跟著的小廝慌慌忙忙跑進房來磕頭道:“稟大娘,大事不好了!爹不知道犯了什麼事,被人給抓起來了!現在牢裏等家裏贖呢!”
扇兒一驚猛地站起來,不小心撞到手側的水壺,眼看就要被燙著時,媛兒眼疾手快把扇兒抱過旁邊去,又把那壺水一滴水不漏地轉回桌子上。
小廝看的呆了,待他看清媛兒的臉後,臉紅得和猴子屁股一般,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猴急什麼?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扇兒道。
“回大娘,前些天布爹過生,爹往院裏去喝酒捧場,突然一個年輕公子進來,要請爹身邊的姐兒。那姐兒驚怕不過,求爹說兩句好話,爹就去攔,結果挨了一鞭子,爹也惱了,兩人就打起來了。那,那個人帶的人少,吃了虧,丟下狠話就走了。結果今天,衙門來了一隊不知打哪來的官兵,二話不說就把爹給抓走了,還要咱帶話說十天裏湊出一千兩黃金去贖……不然,不然就把爹給殺了!”
扇兒隻覺一陣天旋地轉,道:“胡來!你爹好歹也是朝廷的官兒,怎麼能說抓就抓?”
“那些官兵據說是京裏來的,沒一個敢惹的,還,還說,已經把爹的官給撤了!”
“知道了,你下去罷。”扇兒強作鎮靜道。小廝磕過頭退下了。$$思$$兔$$在$$線$$閱$$讀$$
扇兒坐在椅子上,臉快要滴出水來,自言自語道:“現在去京裏求太尉也來不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是這一方水土的官,肯定是碰著狠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