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03:00 新月 crescent(上)(2 / 3)

有意思的是,與大樓隔著一條街的是一家超市,每天晚上都會有很多人在這條路上擺攤,賣盜版書、盜版碟、不幹淨的肉串兒、廉價的瓷器和劣質的襪子……這是一個很耐人尋味的畫麵,仿佛一個城市的光鮮與落魄隔街相望。

有一天下班我去了對街,因為畢業論文沒有完成,我得去買一張《AUTO CAD》,一路順著攤位尋過去,終於找到一個賣盜版碟的地攤,店主是個年輕小夥子,大概是平時很少有人買《AUTO CAD》,小夥子顯得很熱情,邊找邊跟我聊天:“你怎麼要買這個呀?這是設計師用的軟件吧?你學什麼的呀?你現在是上班還是上學啊?”

我心想這人話可真多,但他看上去十分淳樸,我也隻好耐著性子回答:“我現在還在上學,但是馬上就要畢業了,現在在對麵那棟樓實習!”

說完我順手指過去,我從來沒有在這個時刻好好地打量過那棟大樓,它可真氣派啊,隔著一條馬路,燈火通明的、嶄新的報業大樓在夜色中散發著迷人的光彩,像一個驕傲的公主,在彰顯自己的優越感,連我自己都在一瞬間覺得有些驕傲了。

果然,小夥子立刻流露出興奮又羨慕的眼神,激動地說:“原來你是記者啊!真好,你真厲害!”

我的虛榮心得到了強烈的滿足,大概在外人看來,凡是出入那棟樓的人都是記者吧,至少都是有文化的人。

我隻是笑笑,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雖然我隻是個失敗的實習生,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虛榮心還是壓倒性地占了上風。我買走CAD光盤的時候,小夥子還少收了我兩塊錢。我走到路口的時候習慣性地回頭看包,發現他還在朝我揮手。

買了光盤之後,我就忘了這件事,也忘了這個小夥子,誰會記得一個萍水相逢的小販呢?就這麼過了大概一個星期,我因為稿子寫得很差被留到很晚才下班,白天還挨了老師罵,心裏委屈得都快哭出來。

我一個人無比失落地走出大樓,突然看到一個人咧著嘴朝我跑過來,我還在想這個人好麵熟,他竟然徑直走到我跟前,伸手遞了一張碟片給我,興奮地說:“可算等到你了,怎麼那麼多天都沒看到你從我那邊走啊?這個給你,累了的時候聽聽音樂放鬆一下。”

我這才想起來,他是那個賣盜版碟的小販!我突然生出一種本能的警覺,心裏閃過“不會是騙子吧?”的念頭,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難為情地笑笑,安慰我說:“你別害怕,我沒別的意思,我以前也很想上大學,也想進這樣的寫字樓當記者,就像你這樣,真好,我小學作文比賽還拿過第一名,隻是後來沒有再念了,真的!”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說完他就一溜煙跑掉了,我看著他消失在霓虹燈中的背影,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那天之後我總想要不要去找他,當麵感謝他,但又覺得有點難為情,總是想著下次去,下次一定去,而且,要送他一樣回禮!但時間就這麼一天天過去,一直到我正式畢業,離開報業大樓——我最終還是覺得自己不適合做房產記者,那並不是我的理想,而是大家期望的可能光鮮的飯碗而已。

實習結束的那天晚上,我終於決定去找他,想與他告別,但是找了一條街,都沒有見到那個笑得憨憨的小夥子。

後來,我就再也沒有去過那棟報業大樓,也再沒有經過他擺攤的地方,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是去別處擺攤了,還是有了自己的小店,或者,去上學了,回家娶媳婦兒了,當父親了……

但我一直記得他,想起他的時候,總會覺得心裏有一點點溫暖。他讓我知道,不管什麼樣的人,在什麼地方,什麼年紀,做著什麼樣的工作,都曾經有過理想,而理想本身,就足夠讓我尊敬了,不是嗎?

那麼,你還記得自己最初的理想是什麼嗎?

評論

大學畢業的那年,我們宿舍的四個人吃散夥飯,喝得爛醉,說了各自的理想,一個是要開農莊,還有一個喜歡畫畫的說要開自己的畫展,另一個說要掙很多錢娶班花,而我的理想,是要做一個特牛B的網站。後來畢業五年聚會,我們誰都沒有提前曾經說過的話。北島有一首詩:那時我們有夢,關於文學,關於愛情,關於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From :辰XXX3( 匿 名 )

The third night —— 沒有故事的女同學

City —— 成都

Storyteller —— 雪嬌

高二那年,我們班上來了一個轉學生,是個胖胖的姑娘,我跟她很快熟絡起來,但也還沒有到特別要好的程度。而且,我甚至有點嫉妒她,因為她性格開朗,特別容易交到朋友,很快就跟同學打成一片,而我屬於那種相對比較內向的孩子,自卑地覺得,我也隻是她很多好朋友中的一個。

慢慢的,她在女生中得了一個“色女教”教主的稱號,因為她經常會在寢室給我們普及性知識,那會兒我們都懵懵懂懂,覺得這方麵的事情難以啟齒,又充滿好奇,她可以說是我們的啟蒙老師。

一開始我跟她還隻是普通朋友,但因為是同桌,我倆整天處於綁定狀態,夏天拚錢一起買西瓜吃,再熱一點就買李子,冬天就買瓜子和橘子,反正一年四季都有好吃的,我們像兩隻快樂的小老鼠,在無知的青春裏撒歡。

她大大咧咧,我內向靦腆,她遇事比較衝動,愛鬧,經常跟她暴躁的爸爸吵架,而我會理性地勸她,開導她。我們一個太衝動,一個太理智,可我們相處卻越來越融洽,越來越和諧,漸漸成了形影不離閨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