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是個很粗俗的女人,可是她說的話卻又偏偏令人不能否認。
青青道:“你心裏雖然這麼樣想,嘴裏卻不敢說出來,因為我是別人的老婆。”
謝曉峰道:“難道你不是?”
青青道:“我是不是別人的老婆都一樣。”
謝曉峰遭:“一樣……?”
青青道:“我本來就是為了要勾引你來的。”
謝曉峰怔住。
青青道:“因為你不是好人,長得卻不錯,因為你看起來不像窮光蛋,我卻很需要賺點錢花,我隻會用這種法子賺錢,我不勾引你勾引準?”
謝曉峰想笑,卻笑不出。他以前也曾聽過女人說這種話,卻未想到一個女人會用這種態度說這種話。她的態度嚴肅而認真,就像是一個誠實的商人,正在做一樣誠實的生意。
青青道:“我的丈夫也知道這一點,這地方賺的錢,連他一個人都養不活,他隻有讓我用這種法子來賺錢,甚至連那兩個小夥計的工錢,都是我用這種法子付給他們的。”
別的女人用這種態度說出這種話來.一定會讓人覺得很惡心。
可是這個女人不同。
因為她天生就是這麼樣一個女人,好像天生就應該做這種事的。
這就好像豬肉,不管用什麼法子燉煮都是豬肉,都一樣可以讓肚子餓的人看了流口水。
謝曉峰終於笑了。在這種情況下,一個男人如果笑了,通常就表示這交易已成。
青青忽然走過去,用溫熱豐滿的軀體頂住了他,腰肢輕輕扭動摩擦。可是謝曉峰伸出手時,她卻又輕巧的躲開了。
現在她隻不過讓他看看樣品而已:“今天晚上我再來,開著你的房門,吹滅你的燈。”
夜。謝曉峰吹滅了燈火。
他身上仿佛還帶著她那種廉價脂粉的香氣,他心裏卻連一點犯罪的感覺都沒有。他本來就不是普通人,對一件事的看法,本來就和普通人不一樣。何況,這本來就是種古老而誠實的交易,這個女人需要生活。
他需要女人。
大部分江湖人都認為在決戰的前夕,絕不能接近女色。女色總是能令人體力虧損。
謝曉峰的看法卻不一樣。他認為那絕不是虧損,而是調合。
酒,本來是不能摻水的,可是陳年的女貞,卻一定要先摻點水,才能勾起酒香。他的情況也一樣。這一戰很可能已是他最後一戰。
這一戰他遇見的對手,很可能就是他平生最強的一個。在決戰之前,他一定要讓自己完全鬆弛。
隻有女人才能讓他完全鬆馳。
——他是謝曉峰。
——謝曉峰是絕不能敗的!
所以隻要是為了爭取勝利,別的事他都不能顧忌得太多。
窗子也是關著的。窗紙厚而粗糙,連月光都照不進來。
月已將圓了,屋子裏卻很黑暗,謝曉峰一個人靜靜的躺在黑暗裏,他在等,他並沒有等多久。
門開了,月光隨著照進來,一個穿著寬袍的苗條人影在月光中一閃,門立刻又被關起,人影也被黑暗吞沒。
謝曉峰沒有開口,她也沒有。
夜很靜,她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發出來,仿佛是提著鞋,赤著腳走來的。但是謝曉峰卻可以感覺到她已漸漸走近了床頭,感覺到那件寬袍正從她光滑的胴體上滑落。
寬袍下麵一定什麼都沒有了。
她不是那種會讓人增加麻煩的女人,她也不喜歡麻煩自己。
她的胴體溫熱、柔軟、纖細卻又豐滿。
他們還是沒有說話。
言語在此時已是多餘的,他們用一種由來已久的,最古老的方式,彼此吞噬。
她的熱情遠比他想像中強烈。他喜歡這種熱情,雖然他已發現她並不是那個叫“青青”的女人!
她是誰呢?她不是那個女人,但她卻確實是個女人,一個真正的女人,一個女人中的女人。
她是誰呢?
床鋪總是會發出些惱人的聲音,他們就轉移到地上去。
無聲的地板,又冷又硬。
他得到的遠比他想像中多,付出的也遠比他想像中多。
他在喘息。
等到他喘息靜止時,他又輕輕的歎了口氣。
“是你。”
她慢慢的坐起來,聲音裏帶著種奇特的譏誚之意,也不知是對他,還是對她自己。
“是我。”
她說:“我知道你本來一定連做夢都想不到會是我的。”
月已將圓。她推了床邊的小窗,漆黑的頭發散落在她裸露的肩膀上。在月光下看來,她就像是個初解風情的小女孩。
她當然已不再是小女孩。
“我知道你一定很想要個女人,每當你緊張的時候,你都會這樣子的。”
她一直都很了解他。
“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要我。”
她輕輕歎息:“除了我之外,什麼樣的女人都不會拒絕,可是你一定會拒絕我。”
“所以你才會這麼樣做!”
“隻有用這種法子,我才能讓你要我。”
“你為了什麼?”
“為了我還是喜歡你。”
她回過頭,直視著謝曉峰,眼波比月光更清澈,也更溫柔。
她說的是真話,他也相信。他們之間彼此都已了解得太深,根本沒有說謊的必要。
也許就因為這緣故,所以她愛他,所以她要他死!
因為她就是慕容秋荻,但卻並不是秋風中的荻花,而是冬雪中的寒梅,溫穀中的罌粟,冬日中的玫瑰,倔強、有毒,而且多刺!
蜂針一樣的刺。
謝曉峰道:“你看得出我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