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了若指掌(2 / 3)

謝曉峰走過狹窄的跳板,走上潮濕的河岸,發現自己的腿還是很軟弱。

老人道:“你也一定要記住,一定要好好的睡兩天。”

他的語氣中仿佛真的充滿關切:“因為那個人絕不是容易對付的,你需要恢複體力。”

這種真心的關切總是會令一個浪子心酸。

謝曉峰沒有回頭,卻忍不住問道:“我還需要什麼?”

老人道:“還需要一點運氣,和一把劍,一把很快的劍!”

老人的輕舟已看不見了。

暗藍色的流水,暗藍色的夜。

謝曉峰終於走上了這條已將被秋草掩沒的小徑,一直往前走。他心裏什麼都不再想,隻想快走到那楓林外的小酒店。隻想快看見圓月升起。

在圓月下,楓林外等著他的,會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是不是能得到他需要的一點運氣?和那柄快劍?他沒有把握。縱然他就是天下無雙的謝曉峰,他也一樣沒有把握!

他已隱隱感覺到那個人是誰了!

隻有虎豹,才能追查出另一隻虎豹的蹤跡。也隻有虎豹,才能感覺到另一隻虎豹的存在。因為它們本是同一類的。

除了它們自己外,這世上絕沒有任何另一類的野獸能將它們吞噬!

這世上也絕沒有任何另一類的野獸敢接近它們,連狡兔和狐狸都不敢。

所以它們通常都很寂寞。

“我這一生中有過多少朋友?多少女人?”謝曉峰在問自己。他當然有過朋友,也有過女人。可是又有幾個朋友對他永遠忠心?又有幾個女人是真正屬於他的?

他想起了鐵開誠,想起了簡傳學,想起了老苗子。他也想起了娃娃和慕容秋荻。

——是別人對不起他?

還是他對不起別人?他不能再想。他的心痛得連嘴裏都流出了苦水。

他又問自己:“我這一生中,又有過多少仇敵?”

這一次他的答案就比較肯定了些。有人恨他,幾乎完全沒有別的原因,隻不過因為他是謝曉峰。恨他的人可真不少,他從來都不在乎。也許他隻在乎一個人。這個人在他心目中,永遠是個驅不散的陰影。

他一直希望能見到這個人,這個人一定也希望見到他。他知道他們遲早總有一天會相見的。

——如果這世界上有了一個謝曉峰,又有了一個燕十三,他們就遲早必定會相見。

——他們相見的時候,總有一個人的血,會染紅另一個人的劍鋒。

這就是他們的命運!

現在這一天好像已將來臨了!

楓林。楓葉紅如火。

楓林外果然有家小小的客棧,附帶著賣酒。

旅途上的人,通常都很寂寞,隻要旅人們的心裏有寂寞存在,客棧裏就一定賣酒,不管大大小小的客棧都一樣。

這世上還有什麼能比酒更容易打發寂寞?

客棧的東主,是個遲鈍而臃腫的老人,卻有個年輕的妻子,大而無神的眼睛裏,總是帶著種說不出的迷茫和疲倦。黃昏前後,她總是會癡癡的坐在櫃台後,癡癡的看著外麵的道路,仿佛在企望著會有個騎白馬的王子,來帶她脫離這種呆板乏味的生活。

這種生活本不適於活力充沛的年輕人,卻偏偏有兩個活力充沛的年輕夥計。他們照顧這家客棧,就好像一個慈祥的母親在照顧她的孩子,任勞任怨,盡心盡力,既不問付出了什麼代價,也不計較能得到什麼報酬。

他們看到那年輕的老板娘時,眼睛裏立刻充滿了熱情。也許就是這種熱情,才使得他們留下來的。謝曉峰很快就證實了這一點。

他忽然發現她那雙大而迷茫的眼睛裏,還深深藏著種說不出的誘惑。

就在他進這家客棧的那天黃昏時,他就已發現了。

他當然還發現了一些別的事。

黃昏時,她捧著四樣小菜和一鍋熱粥,親自送到謝曉峰房裏去。平時她從來不做這種事,也不知為了什麼,今天居然特別破例。

謝曉峰看著她將飯菜一樣樣放到桌子上。

雖然終年坐在櫃台後,她的腰肢還是很纖細,柔軟的衣裳,在她細腰以下的部分突然繃緊,使得她每個部分的曲線都凸起在謝曉峰眼前,甚至連女人身上最神秘的那一部分都不例外。

謝曉峰好像背對著她的,他可以毫無顧忌的看到這一點。

她是有心這樣的?還是無心?不管怎麼樣,謝曉峰的心都已經開始跳了起來,跳得很快。

他實在已經太久沒有接近過女人,尤其是這樣的女人。

開始時他並沒有注意到,直到現在他還是不太能相信。

可是這個庸俗的、懶散的,看起來甚至還有點髒的女人,實在是個真正的女人,身上每一個部分都散發出一種原始的,足以誘人犯罪的熱力。他還記得她的丈夫曾經叫過她的名字。

他叫她:“青青。”

究竟是“青青”?

還是“親親”?

想到那遲鈍臃腫的老人,壓在她年輕的軀體上,不停的叫著她“親親”時的樣子,謝曉峰竟忽然覺得心裏有點難受。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回過頭,正在用那雙大而迷茫的眼睛看著他。

謝曉峰已不是個小孩子,並沒有逃避她的目光。一個像他這樣的男人,通常都不會掩飾自己對一個女人的欲望。

他隻淡淡的笑了笑,道:“下次你到客人房裏去的時候,最好穿上件比較厚的衣裳。”

她沒有笑,也沒有臉紅。

她的目光往下移動,停留在他身上某一點已起了變化的地方,忽然道:“你不是個好人。”

謝曉峰隻有苦笑:“我本來就不是。”

青青道:“你根本不想要我去換件比較厚的衣裳,你隻想要我把這身衣裳也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