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曉峰斜倚在角落裏,蒼白的臉已因失血過多而顯得更疲倦、更憔悴。可是他眼睛裏卻在發著光。
他興奮,並不是因為他能活下來,而是因為他對人忽然又有了信心。
對一個他最關心的人,他已將自己的全身希望寄托在這個人身上。
小弟卻盯著鐵開誠,忽然道:“我本不是救你的,也並不想救你!”
鐵開誠道:“我知道。”
小弟道:“我救了你,隻因為我知道他絕不肯讓你一個人留在那裏,因為你們不但曾經並肩作戰,而且你也曾救過他!”
鐵開誠道:“我說過救他的並不是我。”
小弟道:“不管怎麼樣,那都是你們的事,跟我全無關係!”
鐵開誠道:“我明白!”
小弟道:“所以你現在還是隨時都可以找我算賬。”
鐵開誠道:“算什麼賬?”
小弟道:“鏢旗……”
鐵開誠打斷了他的話,道:“紅旗鏢局早已被毀了,哪裏還有鏢旗?”
他笑了笑,笑容中充滿了悲痛和感傷:“鏢旗早已沒有了,哪裏還有什麼賬?”
謝曉峰道:“還有一點帳。”
鐵開誠道:“什麼賬?”
謝曉峰道:“一朵珠花。”
他也在盯著鐵開誠:“那朵珠花真是你叫人去買的?”
鐵開誠毫不考慮就回答:“是。”
謝曉峰道:“我不信!”
鐵開誠道:“我從不說謊。”
謝曉峰道:“鐵義呢?他有沒有說謊?”
鐵開誠閉上了嘴。
謝曉峰又問道:“難道那個女人真是你的女人?難道鐵義說的全是真話?”
鐵開誠還是拒絕回答。
小弟忽然插嘴,道:“我又看見了那個女人。”
謝曉峰道:“哦!”
小弟道:“她找到我,給了我一封信,要我交給你,而且一定要我親手交給你,因為信上說的,是件很大的秘密。”
他一字字接著道:“紅旗鏢局的秘密。”
謝曉峰道:“信呢?”
小弟道:“就在這裏。”
信是密封著的,顯見得信上說的那件秘密一定很驚人。可是謝曉峰並沒有看到這封信,因為小弟一拿出來,鐵開誠就已閃電般出手,一把奪了去,雙掌一揉,一封信立刻就變成了千百碎片,被風吹出了窗外,化作了滿天蝴蝶。
謝曉峰沉下臉,道:“這不是君子應該做的事。”
鐵開誠道:“我本來就不是君子。”
小弟道:“我也不是。”
鐵開誠道:“你……”
小弟道:“君子絕不會搶別人的信,也不會偷看別人的信,你不是君子,幸好我也不是。”
鐵開誠變色:“那封信你看過?”
小弟笑了笑,道:“不但看過,而且每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
鐵開誠的臉扭曲,就像是忽然被人一拳重重的打在小腹上,打得他整個人都已崩潰。
信上說的究竟是什麼秘密,為什麼能讓鐵開誠如此畏懼?
我不是鐵開誠的女人。
我本來是想勾引他的,可惜他太強,我根本找不到一點機會。
幸好鐵中奇已老了,已沒有年輕時的壯誌和雄心,已開始對奢侈的享受和漂亮的女人發生興趣。
我一向很漂亮,所以我就變成了他的女人。隻要能躲開夏侯星,比他再老再醜的男人我都肯。
天下最讓我惡心的男人就是夏侯星。
有紅旗鏢局的總鏢頭照顧我,夏侯星當然永遠都找不到我,何況,鐵中奇雖然老了,對我卻很不錯,從來沒有追問過我的來曆。
鐵開誠不但是條好漢,也是個孝子,隻要能讓他父親高興,什麼事都肯做,在我生日的那天,他甚至還送了我一朵珠花和兩隻鐲子。隻可惜這種好日子並不長,夏侯星雖然沒有找到我,慕容秋荻卻找到了我。
她知道我的秘密,就以此來要挾我,要我替她做事。我不能不答應,也不敢不答應。
我替她在暗中收買紅旗鏢局的鏢師,替她刺探鏢局的消息,她還嫌不夠,還要我挑撥他們父子,替她除掉鐵開誠。
鐵中奇對我雖然千依百順,隻有這件事,不管我怎麼說,他都聽不進去。
所以慕容秋荻就要我在酒中下毒。
那天晚上風雨很大,我看著鐵中奇喝下了我的毒酒,心裏多少也有點難受,可是我知道這秘密一定不會被人發覺的,因為那天晚上在後院當值的人,也都已被天尊收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