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老孫上班以後很快就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對林麗的恨更加深了一層,而對於文秀卻充滿了感激。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通過這件事,老孫看到了文秀的敦厚,從此把文秀當成了心腹,對文秀很照顧。老孫是班子成員,班子會研究獎金和先進的時候,老孫總是為文秀開口說話。老孫歲數大了,算是鄉裏的老臣,他提出的建議一般大家都給麵子。老孫去年底為文秀爭了一個優秀幹部的名額,今年老孫表明還要為文秀爭,因為連續兩次評為優秀幹部,按規定可以漲一級工資,一級工資三十多元,一年十二個月就是三百多,而且是到老到死的待遇,是多麼實實在在的實惠,小小五十元,換來老孫一顆心,從此文秀明白了一個道理,人心換人心,四兩換半斤,與人為善,與己方便。
任何事物有利有弊,文秀這麼做顯然是和林麗對著幹,某種程度上還有賣了林麗的意思。林麗的職務比文秀高,是黨委班子成員,林麗不去,文秀去了,很顯然是和林麗鬧難看,林麗的臉陰了好長一段時間,不鹹不淡的話沒有少說,文秀都沒有理會。文秀認為,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腳正不怕鞋歪,船到橋頭自然直。
文秀決定利用晚上的時間到老孫家裏,在單位談話不方便。現在鄉裏的情況比較複雜,新書記才來,正是觀察了解情況的時候,鄉長李平沒有接任書記,情緒比較低落,工作上顯得不太積極,很多人看出苗頭,書記和鄉長尿到一個壺裏看來很難。單位的人說話做事都小心翼翼,都在暗中觀察事態的變化,從那天李平的牢騷,文秀發現,鄉裏的傳言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老孫在單位時間久了,也有自己的一股小勢力,算是李平的人,如果在老孫的辦公室長談,很容易造成和老孫一派的嫌疑,這麼多年,文秀一直避免參與鄉裏的派別之爭,保持中立是她堅持的原則。
文秀給誌剛打了個電話,說她晚上不回去了。誌剛接了電話,一句話也沒有說,文秀了解誌剛,別看三十多歲的人了,有時候跟小孩子一樣,晚上睡覺,必須要和文秀鑽一個被窩,說一個人睡不著,文秀笑他沒出息,問他沒結婚以前都怎麼睡的,他壞笑著說,抱著枕頭。
文秀小聲說:“今晚先抱著枕頭。”
誌剛笑了:“我不,你不回來,我找你去。”
文秀急了,反複叮囑誌剛千萬不要來,文秀雖然在鄉裏上班,但是思想很守舊,她從來不讓丈夫在單位留宿。鄉裏的業餘生活很匱乏,一旦誰家的家屬來了,就熱鬧了,圍攏上來瞎鬧不算,晚上睡覺也別想安生,一會兒敲你的門,一會兒踹你的牆,到了半夜還要聽房,聽到了就是笑話,聽不到就在房頂扔磚頭。
下班後,文秀買了點水果,和小米一起到老孫家,因為事先打了電話,所以老孫提前做了準備,等文秀她們到了的時候,老孫已經準備好了酒菜。
坐上老孫家的熱炕頭,話題自然就親切起來。說話的時候,老孫拿眼瞟小米,文秀明白老孫的意思,對老孫說:“小米是我最好的妹妹,不是這樣的話,我怎麼能讓她一起來呢?”
老孫釋然,說話也就隨便起來。老孫明白文秀造訪的意思,幾句話就插入了正題,直截了當就告訴了文秀,讓她包太平莊是林麗使的壞。果然如小米所說,就是在“臨界酒樓”吃飯那次林麗提出來的,本來老孫想製止,但是考慮到新書記才來,還摸不透他的脾氣,便沒有插言。
老孫說:“這個娘們兒真不是東西,柳樹鄉的風氣都讓她給敗壞了,我看這個新來的書記也不咋樣,不善於思考問題,耳朵根子有點軟,說不定哪一天這個臭娘們兒又成了‘大貓’呢。”
文秀和小米都笑。
說起太平莊的情況,老孫說:“不要聽人們傳得那麼邪乎,鄉鎮的工作,其實就那麼回事,太平莊的工作說難就難,說容易也容易,前兩個包村幹部關鍵是沒有深入下去,沒有摸透太平莊的根本。太平莊的根本問題是錢與權的較量,說白了,是牛食堂和楊抗的較量。牛食堂開化工廠發了家,財大氣粗,很多村民在他的化工廠打工,他頭腦就有點大,有點目空一切,找不到北了;楊抗的哥哥楊爭是縣裏的副縣長,也算是有權有勢的人物,楊抗也就不把發了財的牛食堂放在眼裏,兩個人相互嫉妒相互瞧不起,矛盾慢慢加深,逐漸形成了‘一山不容二虎’的局麵。這次村委會選舉,牛食堂不惜破費錢財千方百計讓牛二愣當選,目的就一個,利用牛二愣和楊抗鬧事。牛二愣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是個愣頭青,說白了就是牛食堂的一支槍一門炮,讓他打誰就打誰,讓他轟哪裏他就轟哪裏,說得難聽一點,牛二愣就是牛食堂的一條狗,讓他汪汪三聲他不敢汪汪三聲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