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溪亭雖然不喜歡他,但也不討厭他。她已經不再憧憬愛情了,就想找個人好好地過小日子。因為她覺得愛情從來就是奢侈品,況且一旦進了婚姻的墳墓,愛情也就隨之消亡了,所以她是真心把陸平安當作托付終生的人,可是沒想到,快要結婚的時候,他竟然死了,而且還死得不明不白。
她哭了好大一會兒,情緒才慢慢地平複下來。想到人死也不能複生,這會兒又失去了自由,她反倒冷靜了下來。
她仔細地回想著,分析著,種種跡象表明,整件事情很詭異。可是她沉思了好久也理不出頭緒,心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大不了一死。”想到這兒又悲從中來,眼淚一滴滴地落到地毯上。
這時帳篷簾開,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女端著一隻烤羊腿,一碗羊奶走了進來。她兩條又粗又長的辮子,高大健壯,長得倒也不醜,隻是右臉上有一道很長很醜的疤,看著很嚇人,她也穿著古裝。常溪亭這才想起那人和眼前的少女穿得應該是古代少數民族的服裝,而那個陳大夫則是常見的古代漢人裝束。
“姑娘,請用餐吧。”那少女聲音倒溫柔。
“我不吃,我要回去。”
“回哪兒啊?”
“回家。”
“你家是哪兒?”
“我家……。”常溪亭剛想說,但又怕泄露自己的住址被他們找麻煩,便反問道:“這是哪兒啊?”
“這是我們世代居住的地方啊。”
“你為什麼穿成這樣啊?”常溪亭又問。
“我們這兒的人都穿成這樣啊,不對,陳姑娘和他父親跟我們穿得不一樣,她穿得比我們好看,而且她的梳的妝也和我們不一樣,但是你和我們不一樣,和她也不一樣,很奇怪。”
“陳姑娘是誰啊?”常溪亭看她一臉地天真,不像是撒謊。
“陳姑娘和她父親避禍跑到這邊,我們頭領收留了他們。他們人很好啊,教我們說漢話,陳姑娘還會‘琴、棋、書、畫’,她常給我們讀詩詞,但我們教她唱歌跳舞、騎馬打獵,她卻不學。”
“你叫什麼名字啊?”常溪亭想盡量多問她一些,然後試圖從她的話中找到些線索,所以盡管她此時還覺得這姑娘是在撒謊,但仍耐著性子跟她聊。
“我原來叫魯花,可是陳姑娘說不好聽,她又給我起了個名字,叫“小雅”,可是我知道我一點兒都不文雅。”說完她輕笑了起來。
常溪亭暗道:“你原名那不就是花生油啊,你長得這麼粗壯跟文雅可一點兒都不搭邊,好在比花生油好聽多了。”
“你叫什麼名字啊?”小雅問道。
“我叫常溪亭。”
“你這個名字好熟悉,我記得聽陳姑娘說起過。”小雅認真地說道。
“她說起我?!”
“是啊,我聽她說過,後麵還有一句是什麼醉了什麼不歸。”
“‘沉醉不知歸路’”。
“對,對,就是這句,你怎麼也知道啊?”
小雅聽到的是陳姑娘念的李清照的詞。
“我現在就是‘沉醉不知歸路’。”常溪亭深深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