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傑:你在本書中談到馬季的去世時說,可以看作相聲史上白銀時代的結束。德雲社等代表的市民相聲、奇誌大兵等代表的方言相聲、馮鞏及其追隨者代表的泛相聲等等的興起,可以看作是相聲青銅時代的發端。您覺得所謂相聲的青銅時代目前存活狀態如何?
徐德亮:為什麼給相聲劃分成黃金時代、白銀時代、青銅時代呢?這其實是一個普遍真理,什麼行業都有這麼一個發展的過程。黃金時代是一個發起的時代,無數大師湧現出來,到白銀時代稍微差一點,但是有他的時代特色,到了青銅時代,神仙都變成人了,半人半神已經沒有了,你怎麼辦呢?就得打,拿著青銅的兵器去戰鬥,原來黃金時代提出的理想、道德啊都漸漸遠去。現在混得不好就是打不過人家唄,隻要打得過別人就是混得好。
“野狗”這個比喻挺我到現在也覺得對郭德綱挺恰當
桂傑:現在很多人站在舞台上,感覺還是白銀時代的遺老遺少,說明你的觸角和藝術魅力還沒有延伸到那個地步,人不接受你這種草根的感覺。那你準備怎麼打?
徐德亮:一旦到了青銅時代,拿古代戰爭舉例子,就已經不是正義之戰和非正義之戰,沒有標準,愛怎麼打怎麼打,叢林法則,你先贏了。在這個時代出現什麼東西都是合理的。我盡量不和大家夥打,能夠吃飽就德。
桂傑:所以,你在《新鮮貓屎》中說郭德綱是野狗,一群動物跟我鬥,我絕對要把你咬死,把這個領地和地盤據為己有。
徐德亮:“野狗”這個比喻挺我到現在也覺得對郭德綱挺恰當。
後來紅了之後,就是他隨便給,想給多少給多少
桂傑:加入德雲社成為您演藝事業的開端,您在德雲社期間創作過哪些相聲段子?
徐德亮:最早的時候,德雲社是我說相聲的據點,平時上班,周末到那裏演出。德雲社當時幾乎所有的新的東西都是我寫的,比如《進化論》、《批聊齋》、《我的大學生活》、《逛廟會》、《品位》、《學小調》,演出效果都不錯。這些段子開始是我自己說,後來的師弟們想說,我也讓他們說。
桂傑:不斷有人報出您退出以前演出團體的緣由,其中一條是說你們這些演員上去演一場才掙一百塊錢,是真的嗎?
徐德亮:1996年就開始和郭德綱等人在一起說相聲,可以說是德雲社的創始人,那時候大家都不是為利益上台,剛開始說的時候有時沒錢也上。當時和劇場分成,賣七張票,劇場兩張,演員五張,在後台一分,沒有成本。要賣得少,就不分錢了,錢都歸老郭。
桂傑:可見,你們和“老郭”在一起有沒有完整的商業模式?
徐德亮:沒有。我們就是在一起玩兒,你願意掙錢掙你自己的。本來一場沒有多少錢,二三百元都歸你。後來紅了之後,就是他隨便給,想給多少給多少。
桂傑:這不就是不正規嗎?
徐德亮:對啊,不正規,因為他已經紅了,你愛幹不幹,不幹可以走,上別的地方玩兒去。
你把錢花出去才是老大,把錢都攥在手裏不是老大
桂傑:這是一種比較散的合作方式,感覺很江湖,但等人成了江湖老大之後,你已經沒有和人談的資本。
徐德亮:對。
桂傑:為何不自己另立門戶,成為江湖老大?
徐德亮:我不願當領導,不願當江湖老大,因為你把錢花出去才是老大,把錢都攥在手裏不是老大。何必讓手下人跟著我受罪呢?我們現在的演出主要是以專場的形式,比如在望京樂園,宣武文化館,海澱文化館,勝利電影院,朝陽文化館等。現在就是玩了,不指望靠說相聲掙大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