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湖突然掀起了波瀾。

喂!這樣逍遙好嗎?

他根本還不知道長官到底要說什麼?長官說的話又會招致什麼樣的後果?

腦海中閃過媒人的臉。尾阪部不行的話,還有大舘。他也是參與隱匿事件的曆代刑事部長之一。就算沒有這層關係,他也是僅次於尾阪部的重量級退休部長。關於長官視察的內幕,說不定聽過什麼風聲。雖然今年年初因中風倒下,但夏天送中元禮品去他家的時候,他正努力地複健。他用那因為中風而變得不聽使喚的嘴角表示對三上被調到廣報部感到遺憾,還說會替他跟荒木田說一聲。

如果是三上的話,大舘應該會說……。

心裏的波濤突然平靜下來,仿佛被人潑了盆冷水般興奮之情瞬間冷卻。

這會不會太殘酷了?大舘都已經退休四年了,怎麼忍心再去掀他的舊傷口?如果已經結痂的傷口是被昔日疼愛有加、讓自己在婚禮上擔任媒人的部下撕開,該有多麼辛酸啊?明知如此還是要硬幹嗎?根本是在加速對方的病情惡化。他這麼做,是要對拚命想要站起來走路的恩人施加壓力,好讓他提早踏進棺材嗎?

二渡的話,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按下大舘家的門鈴吧!

不對,搞不好已經按了。

如果是跟在警務部王牌的腳步後麵,就不需要交代來訪的理由。隻要無言地注視著大舘的眼睛即可。直到他把“遺言”說出口。

三上搖搖頭。

茫然地注視著布滿水蒸氣的天花板,好一會兒都隻是靜靜地看著。

美雲怎麼樣了?還在Amigo嗎?

……狡猾。

……請不要拿我當替身。

她是以什麼樣的表情說出這些話呢?

在跟美雲講電話的時候,前半段一直讓他感到沒來由地焦躁,認為因為她是女人才有辦法說出那些話。他最不想聽到的話,居然從最不想聽她說出口的部下口中說出來。

雖然受到的衝擊和失望都非同小可,但是跟受到打擊又有點不太一樣。仿佛發現找了半天的東西原來就在眼前的那一瞬間,驚訝與被自己打敗的錯愕感同時湧上。美雲一直都在三上眼前。雖然話不多,但是三上深知她其實眼觀四麵、耳聽八方、頭腦也很敏銳。

然而……。

因為她是女人。直到美雲說他狡猾,他才發現自己原來是這麼想的。並不是拿她當替身,也沒有打算要把自己還沒有被汙染的部分寄托在她身上。他隻是想要保護她而已。一個連老婆和女兒都保護不了的男人,如果上司和部下的這段有限時間隻有一、兩年,自己一定可以保護好對方。美雲就是被他選中的對象。

說穿了還是替身,而且是造孽又缺德的“家家酒”,他果然還是很狡猾。

Amigo。笑聲。酒精的氣味……

他想到為了增強抵抗力,就應該要把她丟到一堆細菌裏。先不管她在工作上的熱忱,美雲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單純?三上開始擔心了起來。斬釘截鐵地說再肮髒的事她都能做的這個女孩,接下來會往哪裏去呢?

<我也想對外打開警方的那扇窗>

今年春天,當三上提到“窗口”的構想時,美雲還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她認為隻有派出所才是警察的窗口。過了一段時間,她在一次聚餐的場合吐露了心聲。要是全國的派出所員警都能誠實地和市民接觸的話,大家對於警察的印象和評價自然會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