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人聽我這樣說,更是害怕,還想說些什麼,我已開始準備藥材,又安慰了一句:“不要怕,我跟你們去就是,大娘,廚房在左手邊。”
等滾燙的開水打來,我已在金花身上敷了些藥,回頭再將藥粉撒入滾水中,將她接觸過的床單被褥泡了,又在屋裏各處都撒了藥水。
我再另取藥粉混入水中,自己喝了一些,也要兩位老人喝了,這才開口。
“大叔大嬸,可以走了,我們盡早回村子裏去吧,我還想看看其他人。”
正說著,門口一陣響動,我還來不及回頭,門已經被人推開了,衝進來的官差一個個如臨大敵,渾身包得沒一處露在外頭,就連臉上都纏著布。
“就在這兒,快,快把他們拖出去!”
我一愣神的功夫,那些官差已經衝進來將屋裏除我以外的三人拖了出去,丟上停在屋外的木板車。
“你們幹什麼?”我被攔在屋裏,隻來得及問這一句。
為首的那差人被布條蒙了臉,眼睛從一條縫裏露出來看著我,含糊不清地:“小玥姑娘,城外李家村瘟疫泛濫,縣太爺下令封村,這幾個人是漏網之魚逃進城裏,必須將他們立刻送回去。”
我被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拉住在屋裏,還待說話,門外的木板車已經被蓋上油布潑了石灰水一路絕塵而去,拉車的催馬如催鬼,渾身包得隻露一雙眼睛還一路吆喝,要兩邊人家關窗閉戶,誰敢露頭一並帶走。
木板車消失之後,餘下的公差才略鬆了口氣,領頭的向我拱手:“小玥姑娘得罪了,疫情猛如虎,今日多有冒犯,姑娘擔待。”
我知道疫症蔓延的厲害,但仍有些忍不住,開口道:“怎不把我也一並拖出去?”
那差人就陪笑了:“怎敢驚擾小玥姑娘?姑娘神醫妙手,必定不會染上惡病,說不得還要請姑娘賜些良藥,照顧一下兄弟們。”
他雖說得客氣,但話裏的意思我是明白的,疫症一起,人人自危避如蛇蠍,若不是縣衙上下都知道我師父是誰,現在我已經在那木板車上被一起拖出城去了。
我想一想,將剩餘的防疫藥粉在一大盆水裏泡了,取了些小杯來要他們先喝下去,那些人多數目露遲疑之色,但那領頭的卻毫不遲疑,端過杯子一仰頭就喝了,其動作之迅速,連臉上包著的重重布條都忘了,放下杯子之後,白色布條的嘴部一灘褐色藥漬,看上去像是一條異常肥大的毛蟲。
我一時沒憋住,就笑了。
他便看著我愣了,我冷下臉來,對他道:“看什麼?”
他撓撓頭,也不答我,把臉上布條都揭了,轉過頭去粗聲大氣地對其他人道:“還不快喝藥!要不要命了?”
我突然看到他的整張臉,原來還是個濃眉大眼的小夥子,一雙眼睛烏溜溜的,嘴角上翹,板著臉的時候也像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