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瑞斯城貧民窟的一條臭味熏天的街道上,兩邊搭了數百張帳篷。陰冷的寒風在帳篷之間盤旋,流浪者和無家的貧民在篷內唏噓取暖。這條街的盡頭,一個人影從廣場上耀眼的亮光中走了過來,身後一隻小狼的身影被拉長在石板上。洛茲身上的狼皮在月光下反射出冰的顏色。夜裏靜悄悄的,他緊了緊狼大衣,空蕩蕩的眼前隻有雪沫在地上滾動。帳篷裏忽明忽暗的油燈很快滅了,那些人抱在一起睡覺,隻有一張破布蓋在身上,他們凍得直發抖。而洛茲是幸運的,他不懼寒冷。
艾伯特的天性讓他時刻警惕著這裏的一切。洛茲聽說過一些傳聞。貧民窟時常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比如在今天他聽到有人講,十天前曾有一個巨大的白色影子闖進貧民窟,吞噬了難民們純潔的靈魂。那個晚上,阿芙瑞斯十裏格內的野獸都同時仰天嚎叫,發出尖銳奇怪的叫聲,白色的亮光籠罩了貧民窟一夜。他們跪地祈求上天,可永不降臨的神不會因為他們恐懼的哀求而出現。這是僅流傳於市民之間的聞訊,洛茲半信半疑。他是一個無神無怪論者。
這時艾伯特似乎察覺到什麼,對著街道黑壓壓的深處發出低沉的吼聲。洛茲渾身發毛,眼睛睜得大大的瞧著它。“艾伯特,你感覺到了什麼?”他的身體嚇得定在原地,隻有臉緩緩的轉了過去。“老天,你可別嚇我啊。”艾伯特耳朵動了動,弓起脊背慢慢向深處靠近。洛茲也聽到了,像有人在彈琴。琴聲蒼涼如霜,音律挑撥著聽者的心,彌漫著詩樣的氣氛。
琴聲來自深處的一張未點燈的帳篷內。洛茲和艾伯特輕聲走向帳篷,或許那個白色影子會彈琴也說不定。他伸手掀開帳門,腦海中想象著一張白色大嘴把自己吞掉。“是誰?”帳篷裏的聲音注意到了他。“是……是人。你也是人?”洛茲跳出帳篷三米開外,頓住問。
“廢話。我當然是人!”琴聲斷斷續續,終於是停了。一個人從中出來,借著月光打量著他們。“看你的樣子並不像是難民。是外來的流浪者嗎?”
“流浪者……算是吧。”洛茲微笑著點頭。“我叫洛茲,原先住在古爾城,因為某種原因踏上了旅行。它是我的夥伴,是一隻……長得像狗的狼,叫做艾伯特。”
“很高興認識你們,洛茲還有艾伯特。請進來吧。”
他們進了帳篷內,身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那人開口了。“我是一名流浪詩人,為了老師的遺願四處奔波,找尋遺失的巫師秘密。”他說。“你們可以叫我愛德格。”他用袖子擦拭豎琴。因為黑夜的關係,洛茲並沒有看清他的長相。“愛德格,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過巫師嗎?有人曾告訴我,那隻是人族借鑒女巫的樣子想象出來的。”
愛德格笑了:“我猜那個人一定是位女性,而且她還是個女巫。”他彈響一根弦,回聲久久不絕。洛茲驚訝的點頭。“你說對了。她是古爾城唯一的女巫。”
“她們女巫總自以為是。女巫隻會順從天意,所以預言到的事,不去改變,而是不惜舍棄生命來讓預言成真。我啊,最不想讚頌的就是她們。”
“愛德格,小心點說話。她告訴過我,隻要有人說女巫的壞話,女巫就一定聽得見。”
“哦,是嗎?”愛德格大笑。“關於她們的壞話,我都說的有一本書那麼多了。女巫們呢?嗬嗬,洛茲,她們可沒有順風耳。”
“還是小心點好。”洛茲一邊說一邊腦海裏浮現出他被埃爾莎狠敲的畫麵。
愛德格在黑暗中也能彈奏豎琴。美妙的琴聲壓抑空靈,指尖每一次觸碰琴弦,都撩撥著洛茲的寒毛。“這首安眠曲能夠淨化人的心靈,”他閉起雙眼彈奏。“洛茲,你與你的狼要認真聆聽這首……”忽然沒等他說完,帳篷便被一塊不知哪來的石頭擊中。“還讓不讓人睡覺啦!彈琴的,給我停下手!!!”喊聲從街邊的其它帳篷裏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