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寒冷總能侵襲洛茲的骨髓深處。但自他屁股中了埃爾莎的巫術之後,便再也不怕凜冽的極風了。他離開古爾城已有兩天,晚上會睡在路旁光禿禿的樹下,用雪當棉被。每天的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常的喚醒了他。並且融化掉他臉上方凝在鼻前的冰柱,那是昨晚留下的呼吸。
這裏是古爾城百裏外的一片荒野。洛茲走的方向經過的都是人煙稀少的地方,一條凍僵的泥濘小路蜿蜒著不知伸向何處。他倒也不害怕,因為每一天在周圍都能發現狼們留下的殘骸和肉塊。僅僅肚子還有的充饑,他就不會絕望。枯枝在他的不遠處猙獰的伸向天空。一群堤啼鳥落在上麵,它們的鳥喙上沾著粉紅色的像果醬的東西。洛茲見過那東西,一個死去的精靈的頭顱中曾經流出來過。
洛茲不想被這些死靈鳥吸食了腦髓。在還沒有成為偉大的人之前,絕不能倒下。他心裏這樣想。弗朗西絲地域的田野一直貧瘠不堪,沒有人會選擇來這裏開拓,自由的弗朗西絲僅僅隻是貴族們的向往之地。數量稀少的猛獸不會招惹他們,除了有時夜晚會有狼嘯響起吵醒安逸的睡眠之外,都是完美的。在這一片白色的世界裏,洛茲獨身一人向前方走去。他身上華麗的禮服在風中獵獵作響,這使得他的邁步非常艱難。
有幾隻堤啼鳥飛離樹枝,跟在了洛茲的後麵。其中一隻堤啼鳥迫不及待的落下,尖銳的嘴想要刺破開麵前偏褐色頭發下的腦殼。“找死!”那隻鳥還未碰到發梢就被洛茲狠狠掐住了脖子。鳥在他手中掙紮著,其它堤啼鳥驚叫的飛走了。他水藍色的眼睛瞪著鳥的赤紅瞳孔:“乖乖,你把我惹急了!”他用力的攢緊拳頭,隻聽哢嚓一聲!這隻堤啼鳥的脖子便軟軟的塌了下來,鳥的骨頭也斷了。“這將是一頓美味的午餐。”他把堤啼鳥裝進了一隻布袋,那是埃爾莎曾經縫給他的。
風越來越急。他遠遠的望見天邊一條白線正滾滾而來,漫天飛瀉的白沫很快遮住了視線。恐怕暴風雪要來了。洛茲趕緊趴下,手牢牢的扣向地麵。那滋味真不好受。眼睛裏塞滿了雪片,嘴裏啃進去的是發黴的泥土,身上的衣服揚起的像飛鼠滑翔時張開的翼翅。更糟糕的是風的無休無止,他快堅持不住了。洶湧的雪潮吞噬了荒野上所有的生靈,很快也將席卷而來。
亂舞的雪片割斷了他幾十根頭發。要來了。洛茲全身發麻,這並非普通的暴風雪,更像是冰冷的海上浪潮。身體開始沒了知覺,雙腿已經離開了地麵。清醒的意識告訴他,一旦睡去,就會被越來越近的雪幕撕碎。
這時奇怪的事發生了。就在他要放棄的時候,洛茲的衣服突然從半空垂下,身體周圍的枯草也漸漸停止了擺動。發生了什麼?當他把臉從地麵上抬起時,雙眼中盡是驚愕。雪,就停在他的鼻前。像時間停頓了一樣。那遮掩天幕的雪靜靜的懸在空中,包括其中夾雜的東西,比如碎肉骸骨和枯草斷木,都保持著它們一瞬間的樣子。
洛茲爬起身來,吐出嘴中的爛泥。他看著,大腦一片空白。而就在他眨眼的瞬間,雪幕湧動了!但並沒有四處飛揚,而是衝上雲霄,轟開了萬裏雲層,陽光又一次把光芒灑向了荒野。洛茲伸手接過落下的雪抹在了臉上,寒冷讓他的頭腦變得清晰。他仰頭想要擁抱暖陽。可這一次,他又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