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祁臻所住的別墅是豪宅,那麼多倫多的祁家便是有十多間如此的豪宅組成的深院宮廷。
祁睿夜已經有四年沒有睡過自己的床了,他在柔軟的床鋪前醒來,看著熟悉的房間,唯一地反應是一個激靈跳下床,隨手抄起一根棒球棍,貼著牆壁像壁虎般移到門邊,確定四下無人後,便沿著冗長的回廊快速地移動。
一間寬敞的房間,鬢發發白的中年男子坐在沙發椅上,看著鋪滿整個房間的監視屏幕,一格一格組合的畫麵幾乎輻射了大宅裏的每一個角落。
“老爺,少爺手裏那根棒球棍好像是有XXX的簽名,價格不菲呢。”李毅是祁家多年的大管家,也是看著祁睿夜長大的,他扶著胖臉上的黑框眼鏡,笑容可掬地說著。
祁政朗豪爽地笑了笑,說:“嗯,是我兒子,連隨手抓,都能挑到貴的東西。”
李毅想說‘這屋子裏就沒有不貴的東西吧?’,但看到祁政朗陷在皺紋裏的笑容,不禁跟著笑了,突然,他扶了扶鏡框,像是發現了什麼,“老爺,少爺好像往這邊的房間來了。”
“來就來吧,我們父子也很久沒見了?”
“哦,那我安排兩組保全人員進來待命。”
“嗯,你安排吧!”祁政朗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要和兒子見麵的興奮樣,雖說這兒子是他從Sara海抓回來的,但出動了一支保全組和兩支特級麻醉針,根本沒機會做任何溝通。
李毅一邊用內線電話呼叫保全組長,一邊忍不住苦笑,父子見麵還要安排兩組保全人員在場維持秩序,可以想象他們的感情有多‘好’!就在他掛上話筒時,主房門被人小心翼翼地推開,一顆黑色的頭顱伸進入探望,見到坐在沙發上的祁政朗,臉上頓時一變,揮動著棍子就撲了上去。
祁政朗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卻叫得十分開心,就在祁睿夜快要打到他時,從側門湧入一群穿著黑色緊身衣的男子,A和B負責用鉤索將祁政朗所坐的沙發拖開,C、D和E揮動伸縮棍從前、左、右三個方向攻擊,而F似乎很清閑,他伸長手臂以十字造型擋在主門前。
一番混戰持續了十分鍾,如同驚心動魄的動作片!四個保全人員被撂倒在地,還有兩個在繼續戰鬥,側門再度加開,又有一批ABCDEF進入戰局。李毅貼著牆走到祁政朗身邊,往他的威士忌裏加了兩塊冰,咐耳道:“少爺的工夫精進了許多。”
“嗯,聽說他打了幾年的黑拳,骨頭硬了,迅速快了,耐力足了。”
“的確如此,以前要二十分鍾解決一組,現在十分鍾就可以和第二組開打。”
“對了,我約了馬修,他到了嗎?”
“律師先生還沒有來。”
“哦,那就再叫一組保全,估計他們撐不了多久了。”
“不如我去門口迎一下律師先生,還可以安排點吃的,我想等少爺消耗完體力,應該會感覺到餓。”
“四年不見,你還記得小夜的口味嗎?”
“當然啦!主食是不加洋蔥的牛柳燴飯,主菜是不加魷魚和紅蝦的海鮮雜燴和不加番茄的番茄燴牛腩,另加沒有甘藍清蔬沙拉和一份超大杯不加冰的冰鎮可樂,老爺,我有記錯嗎?”
“老李,你的記性真是頂呱呱,記得全套幫我也準備一份,另外,給保全組發紅包吧,少爺回來後,他們要經常辛苦啦。”
李毅有些苦笑不得,他又看了一眼混亂的戰圈,然後像隻壁虎一樣貼著牆走出房間,這邊剛剛吩咐廚房準備食物,那邊傭人便領著馬修律師從正門的回廊走了進來。
“律師先生,您終於來了。”
“大祁先生讓我準備財產轉移的文件,莫非是小祁先生回家了?”馬修拎著鱷魚皮做的黑色文件包,和李毅走成一條優雅的平行線。
“是的,少爺前天回來了,特級麻醉針讓他昏睡一天一夜,剛剛才醒過來。”
“哦,他已經醒了?那麼兩位祁先生已經開始‘玩’了嗎?這一次他放倒幾個。”馬修一臉錯過精彩好戲的懊惱,他也是為祁家工作多年的律師,對這一家父子間‘特殊’的相處方式甚有了解。
李毅也不知是哭好還是笑好,他扶了扶眼鏡,伸手推開房門,“如果沒有猜錯,可能是十二人以上。”
在門拉開的瞬間,一根黑色的伸縮棒迎麵飛來,對準馬修英俊優雅的臉砸個正著,隨著‘凶器’地掉落,兩行鮮豔的鼻血順勢流了下來,他的眼睛眨了兩下,有些水花晶瑩閃現。
“律師先生,請不要哭。”李毅心有餘悸地看著那兩行血,在心中慶幸自己步入四十之後不斷下降的身高。
“不,我不會哭的,幫我拿著,我去洗手間。”他眨落一滴水珠,僵硬地轉身朝走廊盡頭的盥洗室走去。
李毅抱著文件包,又在門外等了幾分鍾,直到聽見祁政朗的叫他,才優雅地邁入房間,精明的雙眼迅速掃過趴倒在地上的保全,古董碎片,破損的家具,如計算機般的大腦迅速得出一筆金額不小的損失。
不過這點錢對祁家來說,是九牛一毛!
祁睿夜筋疲力盡地盤坐在一片狼藉之中,一張俊秀的臉上掛著彩,棒球棍架著他的肘部,而屁股底下還壓了兩個人,他惡狠狠地瞪著坐在沙發上安然無恙的老爸,感覺全身都快要被怒火燃燒殆盡了!
就是在剛才的打鬥中,他被麻醉針影響的記憶又恢複了正常,自然回想起他是剛剛接受了尹沐弦的告白,就被麵前的老頭派人紮暈,帶回了多倫多本家。
尹沐弦那丫頭鐵定嚇得臉都青了,不曉得臭老頭是怎麼對待她的,會動手嗎?還是說把她當成祁臻,惡形惡狀地恐嚇一番?
他不免有些擔心,那個凡事一根筋的丫頭會不會做傻事?
不行,他要回去,立刻!馬上!
“你想離開這裏?OK,等馬修來了,你把財產轉移文件簽了,我就放你自由。”知子莫若父,祁政朗看一眼兒子的臉,就知道他心裏打什麼主意。
祁睿夜沒吭聲,他環視了一下房間,最後把視線落在一格一格的屏幕上,眼底的怒火又躥了上來,“你安了監控器?”
“對,這裏的每個房間、走廊、死角、草坪、停車場……隻要人可能移動,躲藏,逃跑的地方,我都讓人安裝了,怎麼樣?老爸大手筆吧!”祁政朗無比得意地炫耀著自己的傑作。
祁睿夜沉著臉,任由烏鴉拖家帶口地飛過頭頂,半晌才僵硬地問道:“廁所呢?”
“當然也有啦!還有聲控呢,不過你放心,關鍵部位出現後,智能電腦會自動識辨後進行馬賽克處理。”似乎是為了顯示高科技的功能,祁政朗將某一洗手間的畫麵放大,接下來,在這個房間裏的每一個人,都無可避免地看到號啕大哭的馬修。
於是,烏鴉帶著整個準備遷移的家族,飛過每個人的頭頂。
“這個是意外,係統識辨不了人臉。”
“無聊!”
祁睿夜冷哼了聲,他撐著棒球棍起身,走向窗戶,看著一望無垠的草坪和藍天,眼底卻浮現某張淺淺的笑臉,他的心口一緊,深吸一口,出聲問道:“我簽完財產轉移文件的話,就可以完全自由了嗎?”
“除了去找祁臻以外,你可以自由得做任何事!”祁政朗依舊是半玩笑的口氣,但眼神卻犀利且認真。
“如果不是祁臻,而是臉一模一樣的女人呢?”
“玩玩無所謂,認真不可以。”
“如果一定要認真呢!”他轉身,眼神堅定地反問。
祁政朗微微昂起下巴,眼神低沉地說道:“那我會因為你的移情作用,遷怒到某些人身上。”
“遷怒?”祁睿夜眯起雙眼,眼底泛出一絲危險的氣息,他聲音陰冷地問道:“你以為我沒有能力保護她嗎?”
“我的兒子怎麼會沒有能力保護一個女人?不過,你有可能二十四小時,哦,不,是每一天的二十四小時在保護一個女人嗎?”
祁政朗不是開玩笑的,他能在多倫多的富豪界頂峰站穩腳底,不光有賴於祁風當年的那筆遺產,還有黑白兩道發展出的人脈,年輕時因為急功近利,撈過一些偏財,但這些年他開始慢慢洗白。
不過,一旦是他想要解決掉的人,一定會靜悄悄地被處理掉,以祁睿夜目前不夠豐富的羽翼,根本無力和他抗衡。
他低頭看著受傷的拳頭,已經換了新的繃帶,但被少女的唇瓣烙下的咒語卻依舊溫暖濕熱,包括她那溫柔的話語——
“別在輕易揮動拳頭,在我的心底,唯一的恐懼隻有你受到傷害而已。”
“你明明是那麼善良的人,誤傷到別人也隻會弄傷自己!”
“把暴躁收起來,憤怒也收起來,你可以找到其它方式去處理,我相信你。”
他要冷靜地去想,放下拳頭用腦袋去想一個更好的解決方式,一定會有某種方法能讓他可以張開羽翼去保護那個女人。
“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們!不過除了本職工作外,我有一個最新的勁爆消息想跟你們分享一下。”馬修的聲音隨著他的腳邁入房間。
能有他在洗手間哭鼻子那麼勁爆嗎?李毅望天,把這句話忍在肚子裏,這年頭當管家要注意涵養,什麼事都拿來吐槽的那種人唐僧。
見沒有人回應,馬修自覺得把眾人的無視當成默認,於是翻著最新的手機新聞,念道:“惡魔導演夏彌落攜手鬼馬編劇李斯特,發出全新‘末日’邀請函,百家媒體兼千萬網民呼喚天才少年回歸預告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