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純陽之體......當真誘人.......”‘宗能埋首在謝嶴頸間深深嗅了一口氣,如雪皓發沾上豔色,腥笑舔了舔唇,“也不枉本座隱藏至深,躲過那鯤乙老兒神識,來尋你這徒兒......”

說罷揮手一彈,殿內末端的石雕轟隆隆移開,露出其內一條通路來,宗能拉著謝嶴領子拖進去。

這條通路形似偏殿拱廊,幽濁昏暗,兩側陳列破舊石像,披著支離破碎的光影顯得尤為猙獰。

謝嶴身上捆了三道鎖仙繩,踉踉蹌蹌向內跌去,膝蓋磕在地麵上又被拽著領子拖起,溫熱血液滴滴答答蜿蜒了一路。

“師父......”謝嶴臉色煞白,額頭滿是冷汗,“你這魔頭如何入得我師父的身體之中?師父......師父又會如何?!”

“他不過是借著那鯤乙老兒的神識修成半仙之身,若沒了那鯤乙的仙力,原本神魄如何抵得過本座神識之力,”宗能冷嘲一聲,大步前行,“好則沉睡個數百年,若是他覺神不堪無我之力,三神七魄就此潰散也不是沒有可能——”

謝嶴眼中驚怒交聚,一身氣血霎時激蕩,傷口崩開寸許。

宗能聞到越發濃鬱的血腥味,回頭望著謝嶴,陰沉嘲笑,“你如今淪為階下囚,也惦記師父,倒是一個好徒兒......隻可惜身為純陽之體,必為我魔族所用!哼......本座原本還擔心那鯤乙老兒趁機把你送走,不想徒兒自己要求留下來,妙,當真是妙!不愧是為師的好徒兒,知道為師舍不得你走!哈哈哈!”

宗能狂聲大笑,旋身繼續向前,沒多久就出了這古殿後的通道,甩袖一蕩,揮散前方陣陣迷霧。

一股幾乎令人窒息的腐辣氣味席卷而來,天空昏幽晦暗,赤紅殘雲翻湧不休,地上寸草不生枯風呼嘯,莽莽灰石林立,一根根矮墩如石筍,一眼望去看不到邊界,密密麻麻極為滲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當真是,寸寸苦寒,跬跬枯石,丈丈陰冷,引引邪風,天地混沌。

謝嶴原以為這通道後不過是妖界某地,沒想到竟是來到另一位界,空氣沉重宛如巨石壓來,呼吸困難寸步難行;在半空中向下望去,隻見灰石巨陣中央有一泥沼黑潭,潭中立著一根幾引高的石柱,腐臭黃煙正是從那處飄出。

如此異常艱澀的靈氣,這裏難道是......

“斥離......之地?”謝嶴喃喃自語。

若說在原本通路中,謝嶴以為是在妖界,還有幾分希望試圖尋機用符紙逃脫,如今來到這處,那惴惴希翼卻是連火星都撲得一幹二淨。

斥離之地的界門本就比魔界更為嚴苛,符紙無法通行,而渾身又被鎖仙繩捆著動彈不得——

謝嶴心間好似澆了一缽冰水,兩眼被腐煙熏得刺痛灼燒,身上忽冷忽熱,交織吞滅渾身剩餘的氣力。

......不行!定要想辦法逃出去!

“此界正是斥離之地——” 宗能腳下邪風翻滾,眼底沉沉,望著下方毒潭片刻,提著謝嶴領子來到毒潭邊緣,向著潭中石柱一丟,鎖仙繩一收一放,把謝嶴困在了潭中石柱上。

“啪嗒......”

謝嶴袖中一塊靈石掉在潭中,隻見那比金石更為堅硬的靈石沾到潭水一刹那,便嗤啦一聲化作一縷黃煙。

“這毒潭之水可吞四象五行,尋常妖魔便是嗅到此間氣味也會肉身受損,你這純陽之體倒是能耐得住這腐陰邪氣——”

宗能浮空立在石柱前,二指忽然鉗著謝嶴下巴抬起,猩紅血眸在謝嶴臉上巡梭,淬冷視線漫不經心又宛如舔舐而過。

“不過......本座也是至今才知,原來那重闕之界的界主乃是為了你這純陽之體而甘願煉祭劍靈,這般舍命相護,待你在毒潭中化木生長之時,他定是舍不得如伐洞天柱一般斬下來......如此即便他為純鈞劍之劍靈,有斬天動地之能,又有何懼——!”

宗能周身魔氣如浪翻湧,額角暴筋攀上眼角,撐得眼眶隱隱眥裂,眸色越顯鷙毒可怖。

謝嶴咬緊牙關扛著噬人魔氣,腦中飛速轉動,強壓下對這人熟悉麵貌的依賴之情,兩眼直直盯著他,底氣十足猛喝,“癡心妄想!無論是當年的重岫仙尊,還是如今劍修門派修行弟子,這般天地浩劫之事他豈會袖手旁觀!況且我那原形木根有三條已是奪了過來,很快剩餘那幾根也會悉數奪來,你如今在這得意簡直是笑話!”

魔物雙眼倏地眯了眯,盯著謝嶴看了一瞬,不怒反笑,“若你是想讓本座去尋純陽之根,好拖延時間,還是盡早打消如此愚蠢念頭,那三條純陽之根本就是障眼之假物,費我我魔族千年之力模造出來,做得天衣無縫,便是那鯤乙老兒親臨,一時片刻也無法認出!”

假......的?

謝嶴胸口劇烈一震,眼前模糊不清。

“至於那位仙尊......那便試試看,這在徒兒心中仙根深重的‘青鈞師侄’,究竟是否心如止水,隻顧蒼生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