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五減三等於幾(3 / 3)

這時,服務生搬了一台電風扇過來,張了張嘴,本來是想說什麼的,但一看到我跟羅天這副樣子,趕緊打開風扇走開了。

服務生前腳剛走,羅天的手機就響了,他從口袋裏拿電話時不小心帶出了一張紙,結果被電風扇一吹,那張紙便騰空翻飛了出去,飛到了洗手間門口,我趕緊過去撿,沒想到洗手間裏有一個阿姨正在洗地板,一盆水就潑了出來。

我驚呼一聲,立即撲了過去,那張紙已經完全濕透了,洗地板的阿姨以為潑到了我,連連賠不是,我搖搖頭說沒事,把那張紙湊到嘴邊吹了吹,隱約看到裏麵有字,也不知道重不重要。

我小心翼翼地攤開來看,這一看不打緊,我驀地張大了眼睛——這正是從宋靜茹牛仔褲口袋裏搜到的那張紙,原本是一首拚湊出來的古詩,而此刻,紙張遇水之後,字跡全都淡沒了,隻在每一句裏麵留下了一個異常清晰的字:勝、京、四、頁、十、五。

我驚得失聲叫了起來:“羅天,你、你快來看!”

羅天馬上奔跑過來,眼睛一下子張大了:“勝京四頁十五?”然後,我們又對看了一下,異口同聲地問:“什麼意思?”

這時候,坐在旁邊不遠處的那對孿生兄弟中的弟弟顧亮突然傻呆呆地說:“《聖經》4頁15是說……”

他還沒說完,羅天已經箭步飛奔過去,興奮而緊張地問:“說什麼?”

我陡地想起來顧亮有過目不忘的能力,他很有可能看過《聖經》,是以知道4頁15說的是什麼,而這張紙上麵的“勝京”應該就是“聖經”的諧音。

沒想到顧亮被羅天的樣子嚇倒了,一下子躲到了桌子底下,顧言趕緊去拉他,可是他卻牢牢地抓住桌子腳,直嚷著羅天是壞蛋,死活也不肯出來。

我也跑了過去,跟顧言連哄帶騙了半天,才得以將顧亮從桌子底下弄出來,最後羅天還跑到隔壁去給顧亮買了一個冰淇淋,顧亮這才說出《聖經》4頁15說的是——耶和華對他說:“凡殺該隱的,必遭報七倍。”耶和華就給該隱立了一個記號,免得人遇見他就殺他。

羅天將這段話抄了下來,反複地看了幾遍,問顧亮:“就這些嗎?還有沒有?”

顧亮一邊吃冰淇淋,一邊恨恨地說:“沒有了,壞蛋!”一臉的敵意。這家夥,嘴裏吃著羅天給他買的冰淇淋,還對羅天這麼凶。

羅天專注地看著那段話,眉頭越鎖越緊,喃喃地說:“‘凡殺該隱的,必遭報七倍’。什麼意思呢?”然後,他又抬起頭問顧亮,“該隱的故事,在《聖經》裏是怎樣記載的?”

顧亮的確是一個令人咋舌的天才,他甚至想都不用想就說出來了,但他的語言表達能力不行,就跟背課文一樣:“有一日,那人和他妻子夏娃同房,夏娃就懷孕,生了該隱(就是‘得’的意思),便說:‘耶和華使我得了一個男子。’又生了該隱的兄弟亞伯。亞伯是牧羊的,該隱是種地的。有一日,該隱拿地裏的出產為供物獻給耶和華,亞伯也將他羊群中頭生的和羊的脂油獻上。耶和華看中了亞伯和他的供物,隻是看不中該隱和他的供物。該隱就大大地發怒,變了臉色。……該隱與他兄弟亞伯說話,二人在田間,該隱起來打他兄弟亞伯,把他殺了……”

羅天把這些話也都一一抄了下來,可是他的表情卻越來越茫然:“難道……他把自己當成是該隱?凡得罪他的人都會遭到懲罰?”

我忍不住接口道:“不可能的,如果說現在出事的這四個人是因為得罪了他,那10年、20年前呢?而且出事的這些人分別都是不同係的,他們甚至不認識,怎麼可能會同時得罪一個人?”

羅天不理我,迅速地將那幾張紙裝進了口袋裏,向顧言兄弟倆匆匆地道了聲謝謝,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廳。

我呆愣愣地坐著,我知道他是在為信息的事生氣,可是我……那個該死的王濤到底是誰?

顧言輕輕碰了碰我:“怎麼了?他欺負你了?”

我搖了搖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

顧亮也湊過來安慰我:“姐姐不哭,我們不理他,他是壞蛋。我把冰淇淋給你吃吧。”

我緊咬住嘴唇,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哭,不能丟臉,可我終究還是沒能忍得住,哇的一聲,趴在桌子上放聲大哭了起來,邊哭邊喊:“拿酒來,服務員!我要喝酒……”

39

我喝醉了,醉到怎麼回宿舍的都不記得,但是有一件事情我還是記得的,那就是在餐廳裏又哭又鬧,甚至狂歌亂舞,簡直出盡了洋相。都怪羅天,他怎麼可以不相信我呢?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換成是我,我也不會相信的,說來說去,還是怪那個王濤……一想到那些莫名其妙的信息,我就忍不住悲從中來,趴在枕頭上哭得稀裏嘩啦,就此睡了過去。

一直睡到下午放學,她們回宿舍才把我吵醒,關雨菲拿了一條濕毛巾給我擦臉,奇怪地問我為什麼跑出去喝酒?我不知道怎麼跟她說,因為她們都不知道我跟羅天的關係,如果純粹為了和“表哥”吵架而出去喝悶酒,這個理由太過於滑稽,所以我什麼都沒說,從床上坐了起來,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酒精還沒有散去,有點反胃。

關雨菲體貼地洗了一個蘋果給我,問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我謝過她,笑著說沒事,隻是想喝酒,沒別的原因。

一會兒,她們嚷著要出去逛街,冷夢凡的涼鞋壞了,想去買一雙新的,不由分說,也把我拉了去,我本來是不想去的,被那些信息一攪和,什麼心情都沒了,無奈拗不過她們,隻好一起去了。

我心不在焉地跟著她們一起瞎逛,起初冷夢凡每試穿一雙鞋子都會問問我的意見,我都點頭說好,但後來她拿了一雙長筒靴問我:“這涼鞋好看嗎?”我仍然木訥地說好,她便再也不問我了。

我是真的一點心情也沒有,滿腦子全是那些信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手機裏為什麼會存有“王濤”這個名字?又為什麼會在發件箱裏存了那麼多發給他的信息?最奇怪的是,我打電話給他,他竟然一口跟我是老相好的語氣,但我的記憶中卻從來沒有過這樣一個人,而且,我查看過他的號碼,對於我來說是完全陌生的,為什麼會這樣?

經過一間藥店的時候,葉寒要進去買“板藍根”,說最近老上火。付完錢以後,正要走時,葉寒突然看到了擺放在門邊的體重秤,便趕緊站上去秤了一下,又嚷著讓關雨菲也秤,我正處於恍恍惚惚之際,等到想要阻止時,關雨菲已經滿臉是笑地站在了體重秤上。

我知道,在站上去的前一刻,關雨菲肯定是極其高興的,因為她對自己瘦了整整六斤深信不疑,可是,下一刻……隨著她站上去的同時,我暗叫一聲:“不好”。呆愣地杵在原地,等待著一場將至的暴風雨。

果然,關雨菲的臉刷地一下,變青了,她轉過頭,目光像箭一樣地射向了我。我想向她解釋,我隻是不人心看她每天為肥胖而焦慮不堪,所以才會在送給她的體重秤上做了手腳,每天半夜爬起來把體重秤調輕1-2斤……可是麵對她如冰的目光,我什麼都說不出來,隻能無力地與她對視著。

葉寒不明所以,湊過去看了看體重秤,一把捂住了嘴,驚呼道:“怎麼還是118斤?古小煙,你……”

關雨菲仍然一眼不眨地盯著我,那眼神裏的憤怒與失望交織成一堆火,就快要將我燒著了。

關雨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的心裏一酸,又要哭了。

半晌,關雨菲從體重秤上跳了下來,直直地從我麵前衝了出去,很用力地撞了我一下,我踉蹌了幾下,差點摔倒。

葉寒追了出去:“關雨菲!”可是關雨菲早已跑得不見蹤影。

淚水終於不可控製地滾落下來,我輕聲地問自己:我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