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幕下的鬼火(2 / 3)

我哆嗦了一下,雖然劉小惠死得有些匪夷所思,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鬼魂作祟,但我還是套用了羅天經常說的一句話來安慰連城:"不會的,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

9

從食堂出來的時候,天空陰沉得駭人,大片大片的黑雲在蒼穹裏翻滾。我記得方才還是萬裏晴空的,這天變得可真快,五月的早晨,竟透著絲絲涼意,一陣風吹來,令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我沒來由地想到了劉小惠,突然一陣悲從中來,也許她在昨天還那麼愉快地享受她的生活,可轉眼間卻變成了孤魂野鬼,生命,真的是太脆弱無常了。

和連城分開後,我去了一趟荷花池,現場已經拉起來一圈警戒線,警察在圈內忙活著,圈外仍擠滿了看熱鬧的學生,議論紛紛。我也擠了進去,東張西望著,尋找羅天的身影,可是看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他,隻看到了他的同事,於是,我又退了出來。奇怪,他的同事都來了,他怎麼沒來呢?

我拿出手機想給他打電話,可是撥了號碼以後又不知要跟他說什麼,他還不知道我跑到江川大學來了,要是問起來,我還真不知怎麼跟他說。想了想,便把手機裝進兜裏,快步走出了荷花池,這味道真讓人難受,空氣裏全是黏稠的血腥味。

下午即將上課時,同學們依然在火熱地議論劉小惠的死,這些學生確實很能侃,僅僅一上午的時間,劉小惠的死就被侃出了十幾個不同的版本。有人說劉小惠其實是個私生女,她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跑到荷花池上吊自殺了;也有人說劉小惠一直在暗戀某某老師,當得知那位老師隻是把她當作小妹妹時,她一傷心就自殺了;還有人說劉小惠跟去年吊死在荷花池的女生有著不為人知的私人恩怨,現在是那個女生的鬼魂前來報複了……

我沒興趣參與到他們的話題中,人都死了,怎麼說都成,反正就是瞎編。

這時候,同桌的葉寒碰了碰我:"你怎麼了?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她正拿著一麵小鏡子在左右地端詳著。我有些犯困,打了個哈欠說:"沒事。喂,你都照了半個小時了,是不是等會兒有約會啊?"

葉寒對著鏡子甜甜一笑道:"你不知道麼,等下要來個新老師,聽說帥得一塌糊塗,所以,怎麼著也要給人家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嘛。"

我打趣道:"你這是想用美色勾引新來的老師吧?"

坐在前排的冷夢凡轉過頭來,笑嘻嘻地說:"她呀,每次來了新老師都這樣,就想著怎樣勾引人家,可就是沒一次成功的。上次那個體育老師在咱們班教了一個月,臨走時,葉寒都哭起鼻子了,送給那位老師一支派克筆,結果你猜怎麼著,那位老師愣沒想起葉寒是哪個……"

葉寒漲紅了臉,拿起書敲了冷夢凡的腦袋一記,嗔怒道:"討厭!都說了不許再提那件事的,你個死丫頭,就喜歡往別人的傷口上撒鹽……"說著,她站起來去撓冷夢凡的胳肢窩,兩個人笑作一團。

一旁的關雨菲突然低吼一聲:"別鬧了!真煩人!"

葉寒跟冷夢凡立即停了下來,不解地望著她,葉寒說:"幹嗎啊,吃錯藥了?"

冷夢凡也說:"是啊,你這兩天怎麼了?沒事兒吧?"

關雨菲懊惱地搖了搖頭,說了句:"對不起。"便往桌子上一趴,再不開口說話了。

葉寒跟冷夢凡麵麵相覷,無奈地聳了聳肩,誰也不知道關雨菲是怎麼了。

隨著一陣清脆的上課鈴響,稍過半晌,隻見一個高大英俊的青年男子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教室。當我看清來人時,頓時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葉寒露出一臉花癡般的仰慕,低聲叫道:"哇!比我想象的還要帥耶!"

我仍然回不過神,眼睛不眨地看著那名男子。他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睛掃視了一遍教室,當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時,竟像麵對一個陌生人一樣,沒有作片刻逗留。他輕輕一笑道:"同學們好,我是你們新來的法律課老師,我叫羅天……"

他後麵的話我都沒聽進去,腦子裏轟轟然然的,心道,這該死的羅天,怎麼跑這兒當老師來了?

10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我迫不及待地撥通了羅天的電話,他約我去學校不遠處的一間小餐廳見麵。見麵後,我賭氣不理他,誰知他也不和我說話,點了一份蛋炒飯自顧埋頭吃著,也不問我要吃什麼。

我有些生氣,就沒見過像他這樣做人家男朋友的,一點都不懂得體貼人。

眼看他就快要吃完了,我終於按捺不住敲了敲桌子,打破了沉默:"喂!你還欠我一個解釋呢。"

羅天看也不看我,端起桌子上的湯咕嚕咕嚕地喝著,像餓了好幾天一樣,我有時候懷疑他們局長是不是虐待他,不給他飯吃了。"解釋什麼呀,我這是任務。"他說。

我"哼"了一聲:"說的好聽是任務,其實你就是在欺負我。"

他皺了皺眉,往嘴裏扒了一口飯,含糊地說:"哪有啊?"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還說沒有,你明明可以扮成學生啊,幹嗎非要扮成老師?還教我這一班,擺明了就是欺負我。"

他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我都28歲了,扮成學生也沒人信啊,再說了,我這不是想保護你嗎?我聽雷曉說你跑來江川大學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總是這樣,一點都不聽話。"

聽他這麼一說,我立馬就不生氣了,心裏暖暖的。

我也點了一份蛋炒飯,邊吃邊問:"你來學校的任務是什麼?是為了高敏和劉小惠的死嗎?"

他把麵前的空盤子推到了一邊,點了一根煙,說:"對。我想你應該已經聽說了10年、20年前的關於'七宗罪'的連環血案吧,雖然我們現在不能確定高敏和劉小惠的死與10年、20年前的案子有沒有關係,但我們懷疑凶手就隱藏在江川大學裏,而且他極有可能會繼續行凶,所以,局裏隻好派我潛入學校秘密調查。"

"那你的意思,劉小惠不是自殺的嘍?"

"我也不知道,從表麵上來看,我們暫時還找不到他殺的疑點,不過我們調查了劉小惠的家庭背景和在校情況,發現她根本沒有自殺的可能性。"

"對呀,這個我也打聽過了,她的整個背景挺單純的,連男朋友都沒有。不過我早上聽她同一間宿舍的女生說她這幾天有些反常。"

"反常?"羅天問。

"嗯。"我點點頭,喝了一口湯,接著說,"那個女生說劉小惠這幾天逛街購物的頻率比以前多了很多,而且很害怕的樣子,我聽了挺奇怪的,逛街買衣服不是應該心情很好嗎,怎麼會害怕呢?還說劉小惠有時候高興得要死,有時候又一個人坐那兒發呆,像是在擔心什麼。我總覺得劉小惠的這種反常並不像是自殺前的反常,你說呢?"

羅天沒答話,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雖然他是在看我,眼神卻渙散得很,像是在想著什麼很遠的事情一樣。

見他一副神遊太空的模樣,我拿出紙巾擦了擦嘴,繼續說:"我開始也這麼想過,會不會是有人借助傳說殺人,但後來一想又不對,劉小惠不是沒跟人結過怨麼,誰會殺她?"

聽我這麼一說,羅天很快便回過了神:"什麼傳說殺人?"

我愣了愣道:"就是荷花池裏的嬰怨啊,你沒聽說麼?"

羅天微微皺了皺眉,淡淡地說了一聲:"有。"

我知道他最討厭別人把謀殺案與鬼怪傳說混為一談,可是劉小惠死得確實太離奇了,於是,我輕聲地咕噥著:"他們都說劉小惠是被荷花池裏的嬰怨……"

羅天打斷我,眉頭皺得更緊了:"我都跟你說過幾百遍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

我嘟著嘴辯解道:"可是你不覺得奇怪嗎?劉小惠既沒有他殺的可能,又沒有自殺的可能,而且她的死法跟去年吊死在荷花池的那個女生一模一樣,還有高敏……"

羅天搖搖頭,再次打斷了我的話:"就算如此,也不代表就是鬼魂作祟,隻能說她們的死還有一些疑點我們暫時沒有發現。我認為劉小惠吊死在荷花池是一個障眼法,她與高敏同時死於5月,僅僅相隔一個星期,她們之間肯定是有所關聯的……"

我忍不住打斷他:"有所關聯?又是你的感覺?"

羅天的樣子很認真:"是的,我的感覺從不會出錯。現在,我假設她們的死與10年、20年前的連環案有關係,是同一個凶手所為,那麼根據高敏死後遭人強暴的跡象推斷,凶手是一位男性,年齡在38-50歲之間,有可能是一名基督教徒。"

我有些迷糊,便問他:"如果她們的死真的是10年、20年前的凶手幹的,高敏死於淫欲,那劉小惠呢?她根本就不符合'七宗罪',她隻是有點愛貪小便宜罷了。"說實話,我認為劉小惠的死跟10年、20年前的案子沒關係。

羅天沉思了片刻,輕聲地說:"我想,應該是貪婪。"

把劉小惠的愛貪小便宜歸於貪婪,這實在是有些牽強,不過我沒有把這句話直接說出來,而是聳了聳肩,說道:"好吧,就算是貪婪。凶手以前殺人都是很有規律的,每隔10年一次,時間都是5月份,死者分別犯了'七宗罪',如此明目張膽地作案,足以證明他根本就不怕別人知道他在殺人。他不僅不怕,反而希望別人知道。再加上直到現在他仍然逍遙法外,也證明他是一個心思縝密的犯罪高手,也許他早已把殺人當成了一種藝術,像他這樣的人,肯定特別欣賞及尊重他的'作品',讓他模仿傳說殺人簡直是對他的侮辱,就像《沉默的羔羊》裏的漢尼撥永遠不可能會模仿野牛比爾殺人一樣。所以,他怎麼會把劉小惠的死狀模仿成跟去年吊死在荷花池的那個的女生一模一樣呢?這不是擺明了在糟蹋他自己的'作品'嗎?"末了,我又含糊地低聲咕噥了一句,"我還是相信劉小惠是被鬼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