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然地望著他,一點點恢複起記憶。血,血——我記得,我看到了血。
“孩子,孩子是不是沒了?”我麵無表情地直愣愣望著他。
“敏敏,沒關係的。我們以後還可以再要,隻要你好好的,以後,我們……”我擺擺手,打斷他的話。其實,不用他安慰我。本來,我也不打算要這個孩子了,這樣,挺好的。
“我累了,我想休息。”我閉上眼睛,冷冷地拒絕著他。
“敏敏……”他無奈的聲音回響在我耳畔,“那好,你先睡會兒,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他轉身離開的時候,我睜開了眼睛,他的背影寂寞而清瘦,這些日子,他消瘦了好多。以後,真希望有人能照顧好他。
這些日子,想過太多次離別,可是,每次腦子裏隻要有一點點念頭,心裏就痛得不行。哪怕分離的想法僅僅是一閃而過,一想到這一切終將過去,淚水就會奪眶而出。而此刻,看著他消失在病房門口的背影,我第一次沒有落淚,但是,淚,已然落進了心裏,點點滴滴,浸染開來……
住院的頭三天,董小利寸步不離地守在我床邊,或是陪我說說話,或是輕輕哼歌給我聽,有時候,什麼也不說,輕輕握著我的手,靜靜地陪我一起發呆。
第四天,我身體好多了,都可以出院了。這時,董小利打電話告訴了爸媽,媽媽一看到我,就衝過來摟著我哭個不停,爸爸也是滿眼的焦慮和心疼。
我微笑著安慰媽媽:“媽,沒事了,真的沒事了。您看,我現在這不好了嗎?”
媽媽抹了一把眼淚,珍寶似地仔仔細細瞧了一個遍,又忍不住哽咽出聲。
我被爸媽接到了娘家,奶奶顫顫巍巍地一天到我房間轉上幾遍,惦記我是不是把身子養好了。我把整件事情輕描淡寫地和爸媽說了一下,並告訴爸媽我的想法——離婚。媽媽表示堅決地支持;爸爸沒有吭聲,他用沉默表達了他的同意;奶奶哭了。
一個月後,我和董小利又一次進行了通宵的促膝長談,他低著頭,趴在我懷裏痛哭,但,一切都已過去,我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他說,再給他兩個月時間,我們再去辦離婚,我答應了。其實,不管是兩個月還是三個月,一切都不可能更改的。不過,唯一能改變的,也許就是能慢慢減緩一些刻骨的傷痛吧。他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搬走了。家裏,一下子空了,就連空氣裏,也不再有他的氣息。寂靜無人的深夜,我常常失眠,常常因回憶而煩躁不安。我知道,這個過程,我得挺過去,沒有人能幫助我。
好幾次下班回家的途中,我都能感覺到,背後有一雙關切的目光盯著我,但是,停下腳步的那一刹那,我告訴自己,不要回頭,不準回頭,向前走,向前走,盡管有傷有痛有不舍,但千萬不要回頭。
兩個月的時間,過得好慢,過得好煎熬。
我每天上班打開MSN的第一刻,都會彈出董小利的問候,每次入睡前,都會收到他的短信。好幾次,站在陽台上的時候,我都能看到樓下那個熟悉的身影。我的心,被撕裂在斑駁的夜色中了。
這期間,我收到過小利爸的問候,小軍和王娜還關切地打過好多次電話,但,小利媽媽,仿佛消失了一般。我明白,我和這個家的緣分——盡了。
當我和董小利坐在一起領離婚證的時候,我清晰地看到他眼神裏的落寞和那說不出的傷痛。
辦完手續走出民政局,我和董小利凝望著彼此,我們的眼睛都紅紅的,我和他草草說了聲再見,就扭身匆匆離開,我怕再待下去,自己會哭的。
後來,聽王娜說沈麗娟也離婚了,離婚時,分了前夫一部分財產,還在北京買了二手房,不過,小利爸媽帶洋洋住了不到一周,就又搬了出來。不過,搬出來的僅僅是小利爸媽而已,洋洋還住在裏麵。
聽到這些的時候,我心裏五味雜陳。不過,這些,還和我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