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貴帶著建琴和金根一起走後,馮子材讓金長林帶了幾個人,將房間騰好。又囑咐馮伯軒找了一塊木板,用毛筆寫上“刺刀見紅司令部”七個大字。將木板釘在了民兵住的房間門框邊。
這一天晚上,留守的兩個民兵,便從大廳搬進了馮子材的房間。金長林在走之前,將兩支帶槍栓的步槍留在了馮宅。又給了兩個民兵每人五發子彈,細細地叮囑了一番。半夜時分,馮伯軒便隨金長林他們去了楊樹大隊劉長貴處。
雲霞待丈夫走後,才上樓,將牛世英喚來作陪。馮子材則住進了劉媽的房間。劉媽沒想到,馮子材竟突然不避嫌了,激動得有些哆嗦。端來了熱水給馮子材仔細地擦了一番,也將自己洗淨後,上了床。
一上床便將馮子材攬進懷中,說道:“今天你怎麼啦!不怕孩子們笑話啊?”
“唉,其實孩子們早知道了。我們也老了。”馮子材歎息道,“跟他們明確,你便是他們的繼母。我走之後,他們自然會更加敬重你了!”
劉媽將馮子材摟得更緊了些:“你又在瞎說些什麼呢!你走了,我也便走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這是我當初答應了姐的!”
“我知道你的心意。”馮子材用手輕輕地在劉媽身子上拍了拍,“你的年齡比我小了許多,總要有這個準備的!我那天已經在伯軒跟前露了口風了,今後這個家,便要托付給你了!”
“你怎麼還說!”劉媽幹脆撩起自己的乳房,塞入馮子材的口中,笑道,“看你再說!堵了你!”她摟著馮子材輕聲說道,“我就這樣摟著你,看你敢離開我!”
馮子材吮吸了幾下,將乳頭吐出,笑道:“我也不想離開你!但到那時,誰又能由得了自己呢!”
“唉!”劉媽輕輕地歎息道,旋即又問,“留下兩個民兵,不會有問題吧?”
“我是以防萬一,所以,才將這間房騰給他們。”馮子材說道,“就算守不住整座宅院,一間房總該守得住吧!你沒看到,我還特意讓伯軒在房間的門口掛上司令部的招牌,應該是不會有問題了!倒是你手頭的東西,該給孩子們的,全部給了他們吧,讓他們自己去保管。我們也輕鬆些!”
“早就給了他們了,我留著有什麼用!”劉媽笑道。
“是啊,我們又不可能帶了去!”馮子材笑道,“所有的這一切,不都是為了孩子們嘛!”
“伯軒到長貴那兒去住一段時間也好!”劉媽說道,“整天呆在房間裏,也不到外邊走走,人總是病怏怏的。”
“我也是這樣想。”馮子材說道,“讓他去田野走走,活動活動筋骨,身體也好些。”
“長貴和金花不知現在怎麼樣!”劉媽輕聲說道。
“應該沒什麼事。”馮子材分析道,“如果倆人正鬧矛盾,長貴怎麼敢讓伯軒去住在他家呢,不是想瞞也瞞不住了嗎!而且,長貴每次來,我也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沒有就好!”劉媽放心地說道。
馮伯軒來到劉長貴家後,到底拗不過劉長貴他們。俞土根還是搬到了堂屋住。馮伯軒便在東廂房住下。建國和建琴對馮伯軒也是親熱。白天,馮伯軒便帶著建琴看俞土根侍弄菜園,與俞土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晚上,劉長貴便陪著他在田塍上走走。
鄉親們對馮伯軒的到來也是真誠,不時有張家或李家送一些時興的蔬果來,表達一點情意。也因伯軒的到來,傍晚之後,劉長貴便常常陪伴著馮伯軒。金花已是放心了不少,所以,每天帶建國去找柳老師輔導的事便開始鬆懈。馮伯軒又捎帶著輔導建國,一家人倒也其樂融融。
馮民軒是在馮伯軒離家後的第三天下午返回的。他一進宅院,見隻剩下兩個民兵,大廳中的鋪蓋也沒有了,心裏便已大急,直趨父親的房間。抬頭,又見門前掛了一塊司令部的木牌,很是疑惑。見馮子材正在劉媽房中說話,便過來問:
“爹,怎麼民兵都撤走了嗎?”
馮子材抬頭一看,笑道:“喔,是民軒回來啦!”
“我一接到二哥的信便打算回來。可是,又被耽擱了兩天,所以今天才回來。”馮民軒解釋道。
“現在縣城的情況怎麼樣?”馮子材關切地問。
“亂得一塌糊塗!”馮民軒說道,“有些地方,造反派之間還打了起來!走資派都被打倒了。齊明的一條腿也給打折了,就是為這個事,我才耽擱了兩天。”
“齊亞弟弟的腿怎麼會被打折的?他也是走資派嗎?”劉媽問道,“我記得,他是在中學裏教書的呀!”
“是教師嘛!”馮民軒說道,“我一直跟他說,讓他離政治遠一些,他哪裏肯聽!”
“他姐也不管管他!”劉媽說道。
“還管呢!竭力支持他呢!”馮民軒氣惱地說道,“現在,腿都給打折了,還認為是值得的!說是為了革命,總歸會有些犧牲的!看樣子,還準備隨時貢獻生命呢!你們說氣人不氣人!”
“齊亞也跟著在鬧呀?”馮子材皺著眉頭問道。
“她們廠裏早就停工了,說是停產鬧革命嘛!”馮民軒說道,“齊亞也跟著她們瞎起哄唄!”
“福梅他們怎麼樣?”劉媽盯著馮民軒,關切地問道。
“福梅他們倒是天天呆在家裏,反正也不用上班。”馮民軒說道,“孫安民也成了走資派,也被常常拉去廠裏挨鬥。不過,他不是主角,拉去做個陪襯,倒也沒受什麼皮肉之苦!”
“造反派之間還打呀?”馮子材忽然問道。
“打,怎麼不打!聽說省城打得更厲害!”馮民軒答道,“所以,我有些擔心嘛。二哥來信說,大哥也被審查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事。我接到信後,去了一趟福梅家。福梅也剛剛收到二哥的信,心裏也很著急,便催著我回家。咦,二哥呢?”馮民軒這時才想起馮伯軒。